著李昪的隊伍進過宋齊丘面前,卻沒有勇氣看他一眼。
他的眼中滿是蕭條,卻依舊跪著,不卑不亢,泰然自若。
行至岔口,李昪停下腳步,對宋福金說:“皇后這幾日勞頓,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福金無意的瞟了蔡田一眼,福身告退。蔡田看著那美麗的背影,不禁想到最近宋福金對自己的看法。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已為李昪生了四個兒子和幾個女兒,且又身為皇后,似乎已經到了無人可以撼動的地位。貌似,她對自己不再是處處刁難,時時顧忌。可是,作為女人,蔡田能看出宋福金眼中的不滿和悲憤。誰都想要唯一的愛情和男人,可是皇宮之內,男子如此之好,如何可以圓滿?
“你們也都退下吧!”
李昪發話,隨從們喊了聲“是”,然後都換換離開。
打橫抱起蔡田,李昪往種時光的寢宮走去……
“最近練字練的如何?”
蔡田但笑不語,掙扎的要下來,拿起桌子上的紙給李昪看。
李昪輕笑,低頭看著,緩緩讀出來:“美人不是母胎生,應是桃花樹長成,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靜時修止動修觀,歷歷情人掛目前,若將此心以學道,即生成佛有何難?結盡同心締盡緣, 此生雖短意纏綿……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誤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看罷,李昪抱著蔡田大呼:“好詩,好詩……”
“不過是盜用他人罷了,可不是臣妾寫的。”
也不理她剛剛說的,李昪心情大好的說:“尤其是最後兩句‘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真是說到人心坎裡去了。”
一把奪過那張紙,蔡田不悅的說:“你不是要看人家的字,怎麼倒是讀起詩來了?”
“呵呵,寶貝是與這詩吃醋?”說完,自己又是大笑。
看著他俊氣的臉,聽著他爽朗的笑聲,蔡田卻沒有絲毫想要笑的意思。如今他們已經有了孩子,似乎是正常的夫妻,可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的太多,已經讓她無力挽回。天天度日,夜夜淒涼,她似乎已經沒有多少念想……
可是,她忽然想到那日出宮,在蒲谷那裡,看到欲圖帶來的三個唐三彩。第一個和第二個瓶子上的景物描寫,她已經見過,現在看到第三個,覺得上面的人物還是與自己有幾分相像。那紫色的頭髮,這麼多你那來,她是沒有見過一個的。
那也是一個小橋,周圍的景色依舊用了大量的筆墨來烘托,唯獨那人物,只是一個點綴般,是能看到水面上的頭髮和從水中伸出的手臂。
蔡田曾問欲圖,這上面畫的是什麼。可欲圖卻也是搖搖頭,只是說從他出生的時候就有了,耶律阿保機也甚是喜歡,將其擺在那個小廳室裡,不讓人觸控。
“看你最近悶悶不樂,不如帶著宣遠(李景逷的字)出宮散散心,去芳草那裡,或是去種陽光那裡住上幾天……”
這個提議的確是很好,蔡田連連點頭,表示同意。可是,卻聽到李昪把話一轉:“不過,寶貝你要讓我開心……”
說著,大手沿著她的衣領,往下面伸去……
夜裡相會
夜裡相會
等到李昪已經睡下,蔡田才披著衣衫來到院內,夜色雖涼,但她卻並不覺得心寒,因為心裡的森冷,是身體上的寒冷不無法比擬的。忽然,她發現花叢中有人,就大聲喝道:“是誰?給我出來!”
見那人並沒動靜,蔡田就又說道:“如果不出來,我就叫人了……”
草叢中這才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滿頭汙垢,衣衫破爛的強壯男子走了出來。隨著他的走動,頭上的樹葉緩緩落下。
見到這般模樣的人,蔡田忍不住退後了幾步。卻見那人的身形異常熟悉,抑制住內心的害怕,蔡田上前走了一步,才發現原來是……是失蹤許久的——徐知訓。
蔡田大驚,跑到他跟前,將他頭髮上的樹葉拿掉,又用自己身上的衣衫幫他擦了擦臉,才看清他的容顏。交錯的痕跡,幾道長長的疤痕赫然出現在臉上。禁不住心疼,蔡田流下了眼淚:“知訓,你……你怎麼會……”
“我餓……想吃東西……”
從徐知訓的神情來看,蔡田覺得他有些精神失常,但還是指著遠處的竹林說:“你去那邊等我,我一會就來。”
入室,卻見李昪坐在床上,喘著粗氣,大汗淋漓。蔡田心驚,走過去說:“怎麼醒了?瞧你滿頭大汗的樣子,是不是做了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