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不要考慮臣妾的心思了。”她答:“您有掣肘也很不好……若陛下怕對臣妾有內疚,請寬待臣妾族人就是。反正,臣妾已經是個不孝的女兒,若陛下真要殺臣妾的父親,還請您給他留個……”
剩下的話她不用說出來。皇帝望著她,好一會兒才點了頭,道:“行。”
86、灰色粉末(修) 。。。
蘭西人在後宮,朝堂的事情也就只能聽皇帝說說。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能從他越來越平靜卻緊張的聲音中感受到某種強大的壓迫已經近在眼前。
她到這裡已經一年半了。按照原有的時間軸,皇帝和太師的最後一拼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此時倆人都開始動手了,太師在想辦法把不跟自己走的人從掌握京城軍政的要職上換下去,而皇帝則以有不明身份人士入宮和公主身體不太舒服某些宮人應當負責為名,大刀闊斧地幹掉了一大批侍衛和宮人。其規模基本相當於血洗後宮。
蘭西深知被皇帝抓出來的都是太師的人,或許有被冤枉的,但沒人能救得了他們。跟錯了人站錯了隊的危險不言而喻,她就算再有同情心,也不能冒著把自己賠進去的危險去救這幫子人。每日深居簡出的,她已經為自己敏感的身份小心了太多了,不可能再去惹一身臊回來。
但就這“熱身運動”來看,太師還是比皇帝要棋高一著的。皇帝只能採取守勢鞏固宮城,但太師卻採用攻勢將整個皇城都攥在了自己手裡。
情勢放在這裡,皇帝的身體已經比從前好出不少了,再這麼拖下去,十有八九是太師走在頭裡,所以此時還真是皇帝不急太師急。
到底是古代啊,太師已經五十多歲了,再這麼拖下去,就算成功奪到了皇位,也未見得能在武瀚墨即位之前把政權給安定下來。
再說皇帝自己也沒做什麼錯事,這幾年國家也還算風調雨順物阜民安,想讓他引咎辭職或者讓老百姓揭竿而起,都是不怎麼現實的。
這種情況下,太師很可能是要來硬的了。但皇帝也不會束手就擒啊,整個後宮裡空了將近一半,現在想接近他,難度遠較從前為大。太師不大可能直接起兵殺入宮中,畢竟他還是得顧念天下人的輿論的,那想順理成章地換個好操縱的皇帝甚至自己登位,就得用暗殺的手法了。
皇宮對於刺客的戒備向來是森嚴的,在此時更是有了幾分草木皆兵的意思。皇帝每晚都宿在寧致殿,來的時候身邊只跟著幾個侍衛,但天色一晚,整個寧致殿就被圍得水洩不通。莫說刺客,大概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了。
最近皇帝也益發沉默寡言。他與蘭西對坐時常常盯著某一處發呆,有時眉峰會緊緊蹙起,有時則會有幾絲頗為陰沉的笑容,這些表情自然不是做給她看的,當他發現她在看他時還經常會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從鼻子裡哼出幾聲來逗窩在他懷裡睡覺的小公主。可這幾聲還沒哼完,他就又回到了方才那種靜默的狀態。
蘭西不知道也沒心思去想他碰到了什麼困難,她這種身份的女人想要當“賢內助”,此時最好就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助”。她要是插手,皇帝多半會以為她也有什麼野心,這才叫越幫越忙呢。於是倆人就面對面發呆,發現對方的狀態不正常時就相視一笑,所有的尷尬和茫然都盡在不言中。
最後,皇帝會自己站起來,把小公主遞給看著眼色上前的嬤嬤,向宮人們吩咐道就寢。蘭西已經出了月子,但倆人卻再也沒有親熱過。似乎朝堂上的煩心事情已經把皇帝的精力抽乾了,他根本就沒有那份心情。還能來仇人的女兒這裡,不能不說武初凝在他心裡頭的地位還是頗值得讓蘭西自豪一把了。
然而,這種地位似乎還會帶來什麼別的東西——比如皇帝下了就寢的指示後沒過多久,翠微臉色蒼白跪在他們面前時舉起的東西:那是一個碧色瓷瓶。
按照蘭西讀過的所有古風小說的套路,瓷瓶子裡頭最適合裝的不是天下罕有的毒藥就是天下奇毒的解藥。而看著皇帝猛然變了的臉色,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好像還真的挺符合現實情況的。
古代那幫子貴族肯定不會使用什麼土陶製品的,而金屬瓶子,爭氣點兒的像白銀,碰到某些毒物說不定直接變色;不爭氣的像某些合金,搞不好直接被液體毒藥給腐蝕穿了。漆器這種玩意說不定還會導致毒藥變性,說不得,大家也就只好用瓷器來裝這些“髒東西”了。
這麼想想,皇帝的臉色大變就絕對可以理解了……蘭西眼睜睜看著他前行,從翠微手中拈起那個瓶子,轉過頭問她:“你知道有這玩意兒?”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