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那決定的時候,他便料得到這之後的一切。不得已,有何不得已,即做了,為何不果斷認了?
冷風順著窗戶吹進,小腹又是一陣絞痛,心下憤然,卻無力憤怒,只怔怔地說著,“不得已的?我自然知道你的不得已,明日黃花的孃親又怎比得過你的如花美眷、前程似錦。”
他未曾接話,我繼續說著,“你知道的,你都料得到的,可你怎會知道孃親當日所受的一切?你可知一個未出嫁的閨閣小姐便懷有身孕,她受了多少冷眼嘲諷?你又怎能體會本是大家閨秀的她,帶著一個孩子生活的苦楚?你更不會知道,她苦苦等待,苦苦守候,她不怨不悔的心究竟有多苦!”
他不懂的,他不明白的,他們從來不會懂得女人的愛,若愛了一個人,即便是苦,也只會苦守。只因為,心,只有一顆,愛只給一份。說著這些,眼前漸漸模糊,大口喘息著,拼命止住自己的眼淚。
“羽君,這些苦,我知道的,我知道,這是我欠你的。羽君,今世債,我怕只能來世還了。”
我怔了一怔,來世?今生尚未定,又怎能期待來世?
“言兒,”他嘆了一口氣,“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我也不想解釋了,我只能告訴你,若是讓我再選擇一次,我還是會作出同樣的選擇。我也必須作出同樣的選擇。”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淡定。嶽百川緩步走到我的面前,伸手要握住我的手臂,我轉過身,不去看他。
第二十七章·事發(上)(5)
必須要作出同樣的選擇?想著他的話,頓時心亂如麻,難道,我看錯他了?還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羽君,看到言兒都這麼大了,我就心安了。”他的聲音突然轉柔,幽幽道,“羽君,你去了,在下面一定很孤單吧,我們說好的生生世世,我再不能讓你等了。”
我驚得轉身,難道他竟要……
“不要!”張口驚呼,可一切卻遲了,一柄匕首已經插進他的心口……
第二十八章·事發(下)(1)
看著血從他體內溢位,我立時慌了神,腦子瞬間短路,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他,驚恐過後才反應過來,連忙驚呼,“快來人啊!”
“不用叫人了。”他輕笑著看著我,氣息卻已經紊亂,扶住他坐在地上,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嶽白川的臉,眉眼間,我們是有幾分相似的。這一刻,我看到的只是一個脆弱的生命,想到的竟然是若他能和羽君在一起,他定也十分疼愛筱言,我,這是怎麼了?難道這就是所說的血濃於水?難道我與這個身體竟是這般契合?
“言兒,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母女。”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我卻只看到滿眼的血色。
“你先不要說話了。”我制止住他繼續說話。眼看著他的血根本止不住,只能用手帕按住他的傷口,眼淚傾瀉而出。為什麼會選擇死亡這條路,為什麼生生地要結束掉這樣珍貴的生命?為什麼一切發生在我眼前,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言兒,你能原諒我麼?”此刻他恍若垂暮的老人,他看著我,滿眼期待,“你能叫我聲爹麼?”
我怔了一怔,心中一陣糾結。
“發生什麼事情了?” 門被開啟,子軒闖了進來。
我只能任由眼淚流著,聲音顫抖道:“快點救他!快點救他!”
子軒奔了過來,扶住我,同時點住他的穴道,“快找大夫!”轉眼間,房裡便多了許多人,我蹲坐在原地,看著湧進來的凌雲、玎寧,芙蓉扶著嶽夫人,局面頓時亂作一團,驚呼聲一片。嶽夫人驚叫一聲“老爺”,立時便暈了過去。“娘!”凌雲扶住嶽夫人,嶽芙蓉連忙一起扶起嶽夫人。
玎寧哭著問子軒:“軒哥哥,我爹怎麼了?”
“筱言,你先起來。要讓他平躺下。”可嶽百川拉住了我的手不放開,他的臉色已經蒼白,氣息微弱轉頭看住子軒,“睿王爺,罪臣有個請求,希望你能允許。”
子軒看著他,沉思道:“你說。”
“罪臣,罪臣自知罪大惡極,只是,我死,尚不足惜。罪臣只,只希望王爺能請求皇上寬待罪臣的家人,給,給他們一條活路。”他費盡心力斷斷續續才說完。隨後,滿心期待地看著子軒。
“老爺!”嶽夫人跪了下來,握住嶽白川的手,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氣,淡淡地對她笑了笑,回握住她的手。
“皇兄向來賞罰分明的,我自可擔保你家人性命無憂。”子軒看著嶽百川,篤定地向他保證道。
彷彿得了巨大的保證,他欣慰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