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海上春山。
小影和李滎一同坐在廚房內包餃子,小影一直默默不語,李滎見狀,嘆道:“要是景蒼哥哥在就好了。”
小影回神,想起去年此時,她和景蒼將廚房弄得雞飛狗跳的情形,忍不住抿唇微微一笑,轉念想到竟然又是一年過去了,心中又微微感慨。
那次,她終究沒有再去找景蒼,一路的所見所聞已將她對相聚的美好期望磨得一乾二淨,而她並不想心情沉重地與景蒼重逢,所以,她到達降龍城後,又返回了海島。
此時想來,心中又微微後悔,這一年來,兩人一面未見,可能忙於戰事吧,他的來信極少,她真的,有些想念他了。
今夜是除夕,不知他身在何處?是與家人共度呢,還是仍在戰場馳騁?
想了一回,心中五味陳雜,抬眸對李滎道:“待到戰爭結束,他就會來了。”
李滎低眸,輕聲道:“都是因為我,否則,你們也無需這樣分開兩地。”
小影眼一瞪,沾著麵粉的手指毫不客氣地戳到李滎的額頭上,道:“不準胡說。”
李滎抬起頭,道:“小影姐,等過了年,我將島上機關都安裝好後,你就去找景蒼哥哥吧,我能自己做飯,自己種菜,自己照顧自己的,真的。”
小影放下手中包了一半的餃子,輕輕嘆了口氣,道:“其實我留在這裡,也並非全是為你,我自己,本也不想出去。外面太複雜,太兇險,我實在是倦了,怕了,我只想在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過與世無爭的生活。”
李滎想了想,道:“小影姐,你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但只怕當今這世道,連這簡單的願望都難以讓你如願呢。景蒼哥哥征戰沙場,於槍林箭雨中舔血度日,你真的不擔心嗎?百州與平楚交戰,若是即墨公子與景蒼哥哥在戰場上狹路相逢兵鋒相對,你希望他們誰能勝呢?”
小影一怔。
李滎低下頭,道:“或許我不該這樣說,讓你徒添憂心,但小影姐,你需承認,我說的正是你無法做到真正與世無爭的原因吧。與其坐在這裡日夜不安,不如去看看吧。”
小影有片刻的沉默,但她很快又重新拿起餃子,低著頭道:“我不出去。”
李滎一愣,還欲再勸,小影卻抬起頭來,道:“你別說了,我不會出去的。”她害怕看到她阻止不了的戰爭,害怕看到已經成親的即墨晟,害怕看到她無力抗衡的宴澤牧。就當她怯懦了吧,就目前而言,她更願意躲在這裡靜靜等待。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撲稜稜”的聲音,李滎神色一喜,轉身搖著輪椅出去了。少時,手中拿著一張紙條進來,衝小影笑道:“小影姐,景蒼哥哥說今夜他也吃的餃子,但裡面沒有正反面都刷過十八遍的銅板,不好吃。”
小影噗嗤一聲,道:“既如此,你回他一個銅板,讓他好生回味回味吧。”
就在小影和李滎放飛了鴿子,重新坐下來包餃子時,殷羅金煌的宮中已掛起了白幡,奏起了哀樂。
宴澤牧的父親,殷羅當今的皇帝,於除夕之夜初更時分,駕崩於寵妃如鶯的暖春宮,卒年五十一歲。
大年初一,太子宴澤牧正式登基稱帝,改元天炎。
關於當日的登基大典,民間傳說甚多,據說,當日之場面宏偉壯觀,盛況空前,單是用來鋪路給皇帝行走的紅毯上的金龍圖案所耗之黃金,就達萬兩之多。
關於新帝宴澤牧,也有許多傳說。據說,登基前夕,他嫌祖傳的那頂皇冠太沉,命人按他的要求重新打造了一頂,而將原來那頂作為隨葬品放入了先帝的棺槨之中。而前朝皇帝的龍袍都是金黃色,他嫌顏色不好看,非要改成火紅色。
登基那天,他也沒有如他的祖宗一般在象徵至高權力的正和殿接受眾臣的朝拜,而是迎著初升的朝陽緩緩登上了那座百丈之高的點將臺,參加大典的人們都說,登上臺頂的皇帝沐浴在陽光下,全身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視之,如一尊榮光萬丈的金神一般。
當時,不僅正和廣場上的所有朝臣官員們都虔誠地跪伏在地,整個金煌的百姓都在那片耀眼的光芒中自動地跪拜下去,祝願他們的新帝,他們的國家永世長存,永享繁華,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光。
當然,作為百州和平楚而言,殷羅皇帝登基大典如何盛況空前他們並不關心,他們關心的只有一點,這位新登基的殷羅皇帝,對於時下正在進行中的百州和平楚的戰事態度如何?
宴澤牧並沒有讓他們揣度很久,就在他登基的第二天,一道軍令便到了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