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果真是這樣,又是這樣。
苦澀從心底漫無邊際地泛開,她扭頭看向一側清澈的湖,湖上的波紋多像嘴角的笑紋,冷冷地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十二年前……他才多大,我不記得我父親曾救過什麼孩子,你們弄錯了吧。”她似被抽去了一切的力氣,風一般的呢喃道。
她受夠了這樣的命運,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只是將她當成回報她父親恩情的一種方式,一個寄託?竟沒有人真正的只是為她,只是單純的想對她好,就像阿媛一樣。
“十二年前,他十四歲,並非孩子。”滄月道。
小影倏然抬頭,十二年前,十四歲……
可他現在看起來也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原來,他竟已經二十六歲了麼?
腦中忽然很空很靜,一片空靜中,他的影像清晰起來,又漸漸模糊開去。
原來,她自以為很喜歡他,可她從來也不曾真正的瞭解他,她所喜歡所戀著的一切,只是她眼前所看到的,她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因而忘了探究清澄一片的表面背後究竟是怎樣冰冷的深淵。
原來,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感覺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心中因嚮往而篤定的,更未必是真的。
可,她早已將自己的心捧了出去,他許是看了那枚玉佩吧,所以,這般的迫不及待要她離開。
眼前突然朦朧起來,她咬著唇,語調艱澀道:“媚後,不是太抬舉我了麼?我有何資格……”
“魅皇親自培養的,除了魅後,只能成為媚後。”滄月的表情始終未變。
“有何區別?”她垂著眸,幾近機械地問。
“永遠留在他身邊的媚後,便是魅後。”
哦,到底是他最後驅逐了她,他到底是厭煩了有她在身邊的日子。
她一言不發地接過那枚玉佩,涼潤的玉佩握在手心的感覺,就像握著一塊冰。
滄月看著她極力隱忍的表情,微微垂下眸,道:“走吧。”
“情魔淚呢?”拼命壓抑住淚意的女孩突然表情沉靜地抬頭。
滄月微微一怔,道:“你不需要。”
“不,我需要。”小影目光宛若實質卻又空洞無物,“他所欠的恩情,是我父親的,我於他有何恩情?如今,倒是我欠他的了,他日,必定會回來還他。”
滄月遲疑一下,再伸手,白玉一般的指尖出現一滴血一般的液體,她對著她輕輕一彈,她只覺眉心一涼。
“毒發三月,不治而亡。”滄月回過身,衣袂飄飄地前行。
想起去年來時,山川有情人無心,想不到今年去時,卻是山川無情人有情。
她低了眸,不想再多看一眼,如來時一般,跟著滄月緩步而行。
離開卻不似來時走得那般遠,只是這短短的幾步,卻似已走過了一個輪迴,抬眸之時,烈日當空,山風獵獵,四周無人。
她回身,面前山巒起伏,腳下江水奔騰,她正站在喙崖之上。
繞了一圈,她還是在原點。兩年零八個月的時間,彷彿只是南柯一夢。可那曾幸福過的,痛苦過的感覺,卻是如此的清晰。
她怔怔地看著對岸峭壁上被山風吹斜的一棵松樹,像是看著過去的自己,過去那在痛苦中沉淪,在悲傷中壓抑,在幸福中憧憬,又在憧憬中心傷的自己。
她原以為,將所有痛苦和悲傷的記憶通通壓在心底,現在和以後,便會好過一點。但事實告訴她,痛苦是永無止境如影相隨的,除了不斷地迎接以不同形式撲面而來的它之外,她做不了更多。
既如此,壓抑何用?自苦又何用?不如沉淪吧,不如放縱吧,怎樣都是她自己而已,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傷得漫無邊際,樂得隨心所欲。
再生谷,玉霄寒,我便在這裡為你笑兩聲,哭一場,慰我曾戀著你卻不得不放下你的心情,祭你曾給我的美好並痛苦的回憶。
第149章 黑風王朝
八月,百州驕陽似火,熱得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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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巧的涼亭周圍青竹蔽日,芭蕉如扇,亭中,一位身材嬌小、面貌靈秀的少女正仰頭追問面前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的錦衫男子:“怎麼會不在呢?剛剛我還問過宮外的守衛,他們說看見他進來的。”
錦帶玉冠,風骨清俊的男子微微皺了眉,心中計算著該將宮外那多嘴的守衛打多少板子,嘴角卻泛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