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紅絡面上浮起微笑,道:“景姑娘既然遠道而來,不妨在府中多住些日子,正好茵露也在,你們兩個女孩兒年齡相仿,正好可以做伴。”言下之意,是叫她不要粘著即墨晟。
虞茵露心中欣喜,她難得能出門,更難得見到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兒,又是如此出眾的一個人,真叫她求之不得呢。
不意景嫣卻淡淡道:“多謝夫人美意,只是景嫣離家日久,恐父母掛念,既然今日訪友已成,明日便想啟程返鄉,就不多叨擾了。”
虞紅絡一聽,正中下懷,當即也不挽留,只吩咐下人精心準備晚宴,說要好生為她踐行雲雲。
即墨晟從雅清軒回到蘅皋殿,卻見朱嶠已在書房伺候,他心中擔憂不知景嫣有無對父親提及小影之事,故而也無暇去問他去了哪裡,他不問,朱嶠也不說,主僕二人靜默無語直至傍晚。
晚間,一家人貌合神離地用了晚宴,即墨晟實是有很多話想問景嫣,但聯想到她是如何到的此地,一時又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宴後,景嫣在虞紅絡的安排下,先回了客院休息,即墨晟也只得回到自己的蘅皋殿,整個晚宴期間,兩人竟未能得空說一句話。
第079章 當眾擄人
夜,即墨晟坐在書房,房中四角有巨大的燈盞,然而只因即墨晟一句“沒有必要”而從未點亮過,桌角一如往常地亮著一盞孤燈,照亮了書桌這一方小小的空間。
朱嶠將熱茶輕輕放在書桌一角,看著即墨晟執著筆,然而飽蘸墨汁的筆尖卻半晌也未落到紙上,他知道,少主此時有些心緒不寧。
他看得出來,晚宴之時,少主其實是有話想要對景嫣小姐講的,只是未嘗得空,如今,已是夜間,男女有別,少主自然不可能不顧景嫣小姐的名節而貿然地去客院找景嫣小姐夜敘,只是,少主本來就有傷在身,此刻再多添心事,豈不於身體更不利麼?
他在書桌邊微微躊躇了下,輕聲道:“少主,此時才酉時末,景小姐定然還未就寢,少主若有話,不妨讓屬下代傳。”
即墨晟微微一怔,見貼身侍衛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也不掩飾,放下手中狼毫,認真考量起來。
半晌,卻終是搖頭,道:“你先下去吧。”
朱嶠頓了頓,只得轉身,出了他的書房。
即墨晟低頭,景嫣是無辜的,自己又怎可為了除己之憂慮而再去煩擾她?他只盼,她被帶往平楚的這段時間內,沒有受到父親的苛難便好了。
“少主。”門外傳來朱嶠的輕喚,將他扯離了自己的思緒,他抬頭,看著門外朱嶠的身影,問:“何事?”
“景姑娘求見。”朱嶠低聲道。即墨晟一怔。
位於蘅皋殿東側的院中,除了書房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會客廳,當初設計之時,便是為了方便即墨晟接待自己的好友的,只是即墨晟只在這府中住了半年不到便搬去了雪都烈城的老宅,因而,這小客廳還從未派上過用場,不意今夜,卻迎來了它的第一位客人。
景嫣隨著朱嶠踏進客廳之時,只見即墨晟手中執著一根白燭,站在東窗下那蓮狀的燈盞旁親自在那點燈。
“少主,景姑娘到了。”朱嶠邊說邊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白燭。
即墨晟轉身,身後燦爛的燈燭為他蒼白的臉色增添了一些暖意,他微微一笑,伸手讓景嫣道:“景姑娘,請坐。”
景嫣點頭,跟著他一起在桌邊坐下,垂眸看著桌角的茶盞,竟不說話。
窗下的朱嶠點完燈盞,覺廳中氣氛有異,回身一看,卻見即墨晟也正看著自己,遂俯首道:“少主,剛才倉促中未能將水果點心備得齊全,屬下再令下人送一些過來。”
即墨晟點頭,道:“去吧。”
見朱嶠將門帶上,即墨晟轉頭看向景嫣,正想說一些歉意的話,不意景嫣卻突然抬頭,看著窗外,道:“即墨公子,你這院中真靜啊。”
即墨晟微微一怔,傾耳細聽,果然是一絲聲音都沒有,十分靜謐。不過,他的院中一向僕從甚少,平時自己又總有事情在處理或是思考,竟從未發覺自己的院中竟然如此靜謐,如今被景嫣這樣一提,倒覺靜的有些空寂。
景嫣收回目光,看向几案那側即墨晟的側臉,微微一笑,道:“景嫣多言了。”
即墨晟回過臉來,道:“景姑娘所言甚是,的確是很靜。”
景嫣目光閃了閃,看他的樣子,竟是剛剛才發覺自己所處的環境是如此空虛寂寞,那麼已經習慣這種環境的他,內心又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