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後也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於是我告訴林晉:“請鄭大人想法子跟陛下說些什麼,讓陛下今晚去見馨貴嬪。不論他去不去,讓闔宮都知道我勸過。”
當晚,林晉會稟說:“陛下晚上去向帝太后問了安,然後去了靜修儀那裡。”他眉目低垂,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娘娘的意思從御前宮人那裡傳下來,闔宮都知道了。”
給瑤妃身邊的人這樣的“施捨”,自是為了比她翻臉。她理應能夠看明白我的意思,看明白了就不會遂我得意。那也無妨,給她多添一分怨恨,翻臉就只是遲早的事。
很多時候,宮中的殘殺就是這樣不動聲色的互相逼迫著,逼迫著一方先忍無可忍。
過了一會兒,婉然又進來道:“皇后娘娘那邊傳了話來,姐姐明日不必去晨省了,帝太后傳召。”
帝太后傳召?我持著小銼子細細打磨著剛剛修剪整齊的指甲,頭也未抬:“知道是什麼事麼?”
“不知,不過我瞧著那邊來人的神色,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婉然瞅了一眼我放在一邊的鳳仙花汁,妖嬈的嫣紅,原是想稍後用來塗指甲的。她自行將那小瓷碟拿了起來,笑道,“要見帝太后,姐姐必定不用這個了是不是?”
“嗯,收了吧,我本也不怎麼喜歡,心血來潮想用一用罷了。”我展開手看了看,纖細修長的十指上一片片薄甲透著微光,修得這樣細緻,染上那花汁必定好看,可惜帝太后不喜這些。
婉然說應該並無壞事,但帝太后那邊,我始終不敢怠慢。次日天未見亮就起了身,挑了件白淨的對襟上襦穿上,下搭了淺灰底水墨海水紋的齊胸裙。婉然認認真真地為我綰好髮髻,卻只用了兩隻簡單的珠花做點綴。
出門時天也剛濛濛見亮,未備步輦,一路行至帝太后所居的琰祺苑,門口值守的宦官正打著瞌睡,見有人前來才強打起精神一揖:“寧容華娘娘安。”
“擾了大人休息。”我歉然頜首,緩緩而道,“奉旨拜見帝太后。”
他躬身道:“帝太后還未起身,娘娘稍候片刻吧。”
如此正好。我在這裡等上多久都是無礙的,卻不能讓帝太后起了床等我。
此時剛剛寅時末刻,到了卯時三刻,才得見帝太后身邊的大宮女出來向我施了萬福:“娘娘久等,請入內。”
帝太后正在側殿品著茶,她素來有早膳後品一盞茶的喜好。我只作未見,按部就班地行大禮道:“臣妾寧容華晏氏叩見帝太后,帝太后萬福金安。”
“不必多禮了,坐吧。”帝太后口氣輕鬆,我心中亦是一鬆。她又吩咐宮娥道,“給容華添個墊子。”
我一邊在帝太后對面落坐,一邊聽她說道:“哀家召見你,你也不必來這麼早。照顧著皇次子本就勞累,睡足了再來就是了,哀家沒什麼大事,做不過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我低眉笑應了聲“諾”,笑言:“臣妾素來覺不多,想多睡一睡也睡不著,就早早來了。”掃了眼案上茶盞,又施施然笑道:“臣妾記得太后最喜六安瓜片,偶爾也喝一喝黃金桂,今兒這個是……”我又瞧一瞧杯中那片片翠綠,俄而道,“臣妾倒認不出了。”
帝太后笑了一笑,柔荑執起茶盞抿了一口,才道,“這是陽羨茶,先帝最喜歡這個,哀家確是不怎麼喝的。”
宮女為我奉了茶來,同樣是那陽羨茶,我淺啜了一口,莞爾稱讚道:“是好茶,清香味醇。”
“這茶產得少,一年總共也沒有多少,一半分去了皇太后那兒,一半在哀家這裡。哀家又不偏好這個,你如是喜歡,就拿去。”帝太后的淺淺銜著笑意,口氣慈祥溫和,我微微一怔,連忙推辭:“這怎麼行。臣妾來問個安罷了,拿走這樣的好茶,莫說臣妾心裡過意不去,陛下聽了也不會高興的。”
“你別拿陛下當說辭。”帝太后笑睨著我道,“陛下寵著你,哪會在意這些。你拿去就是了,哀家是希望,你能把這茶喝明白了。”她說著笑意斂去幾許,平添了些肅然。我不解其意,心底略有一驚,垂首低言:“臣妾愚鈍,還請太后明示。”
帝太后持起杯子,擱在眼前輕晃著端詳片刻,緩緩道:“這茶好不好,茶葉固然要緊,可沏茶的水也不是隨意用的,就是陽羨茶這般的好茶亦是如此。”
可是指我該多加內修麼?我心中胡亂猜測著,疑惑更甚,只謙恭地聽她繼續說:“這陽羨茶有個故事。相傳王安石託蘇東坡遊巫山時取中峽之水用以沏陽羨茶,可蘇東坡遊山時興致頗高一時忘了此事,直到下游才想起,就取了下游之水帶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