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道,“傳宮人進來服侍更衣盥洗吧。”
到長秋宮時還是晚了多時了。平日裡這個時候再過上一刻,就差不多要行禮告退了。見我到來,多位嬪妃都微有一詫,我只作不見,行至皇后面前端然見禮:“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寧貴嬪。”皇后微微而笑,抬手示意免禮,“本宮說了免你晨省昏定,你好好安胎就是了,不必拘禮。”
我溫婉笑著,欠了一欠身,回道:“謝皇后娘娘,但臣妾不敢違這個規矩。當初愉妃姐姐有孕,也是到了六七個月才免的晨省,臣妾這才不足兩個月,沒有那麼嬌貴。”
皇后和顏點了點頭,又道:“話雖如此,但貴嬪你本來身子就弱,若有個不適,及時差人來知會本宮一聲,莫要強撐著。”
“諾。”我又一福,“謝皇后娘娘。”
一眾嬪妃都來道喜,恭喜我有孕、恭喜我晉位,一時一片熱鬧。芷寒過來扶住我欲扶我回座,可道喜的沒完沒了,我含笑應承著,芷寒亦應付一會兒,終是蹙了眉,屈膝一福,聲音冷冷地道:“各位娘子要道喜,可否也先讓長姐去坐?”
眾人一啞,訕笑著請我落座。皇后滿意地笑贊著芷寒:“婉儀很會照顧人。你這個長姐就是性子太要強了些,平日裡就算病了,規矩上也不肯懈怠。如今她有了身孕,你在簌淵宮替本宮看著她,皇裔平安為重,旁的事都可以緩一緩。”
芷寒扶著我坐好,上前一福:“諾,臣妾謹記。”
我抬眼間正與對面的馨貴嬪視線相處,見她吟吟含笑,也報以一笑。與我結怨的人中,瑤妃已死,剩下的最大仇家便是姜家,自也包括她這個為姜家辦事的人。
猶記我剛冊封之時,她已是正五品竫姬了,如今時隔三載,我已與她同在貴嬪位。若這個孩子平安生下,我至少要再位晉一例至從三品¨ xuan shū wang¨婕妤,她大約忍不得我如此越過她,這些日子,她便是我頭一個要防的人。
“寧貴嬪真是好福氣。”馨貴嬪羽睫覆下,和緩而道,“這是妹妹第二回有孕了,頭一回因不當心失了孩子,這就又有了一個,看來是老天庇佑,非要讓妹妹有個孩子不可。”我聽著她似無他意的話,淺笑著等著她想用這番話引出的下文。便見她起身向皇后施了個萬福,沉穩道,“皇后娘娘也知道,寧貴嬪素來身子弱,如今懷著孕,可身邊還有個皇次子。皇次子也尚年幼,平日裡玩鬧間若有個不當心……皇次子也罷、寧貴嬪腹中之子也罷,都是出不得閃失的,依臣妾看……”
她說著,有一瞬的沉吟,我便在這個當間開了口,徐徐笑道:“馨姐姐體貼,臣妾也是這個意思。臣妾想著,暫將元沂交給芷寒照顧一陣子。芷寒會照顧人,又和臣妾同住一宮,元沂走動起來也方便。”說罷轉向皇后,莞爾一頜首,“請皇后娘娘恩准。”
馨貴嬪被我這般突然地打了岔,不免一訝,立刻道:“晏婉儀位份尚低,年紀也輕些,若是照顧不好皇次子……”
“就是怕旁人照顧不好,臣妾才挑了這個同住一宮的。”我微微而笑地直視著她,“芷寒是年輕些,但也還有馮瓊章和良美人在,荷才人更是懂些醫的,幾人合力,馨姐姐還怕照顧不好元沂麼?”
我不能讓元沂離開簌淵宮,半步也不行。遙想當年愉妃去世之時,就曾一度鬧出過皇太后奪子之事。彼時宏晅態度分明,絕不可能讓姜家得了這個孩子。然則正因如此才更需小心,若是姜家奪子不成便欲除之,此時我有著身孕自顧不暇的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候。
馨貴嬪如此急著從我身邊弄走元沂使我更加緊張,我曾向愉妃起誓護好元沂,絕不能讓他因為我有了身孕就出半點疏漏,他和我親生的孩子一樣重要。
何況……許多事總還是說不得的。
皇后點了頭:“既然寧貴嬪是這般想法,就依她的心思。晏婉儀,你切記小心謹慎,如有個什麼事,也儘量不要去打擾你姐姐安胎,先去問順姬。”
芷寒起座鄭重地深一福:“諾。”又向順姬謙笑道,“先謝順姬娘娘了。”
順姬和緩地掩嘴一哂,笑睨著她說:“沒什麼可謝的。元沂能常來走動,永定也是高興的。”
此事便這樣定了下來,我笑看著馨貴嬪不多言語,舒心地飲下盞中一口又一口的香茶。接下來的事必定少不了,我必定是最落不得清閒的一個,今天的這些,都不過是個開端吧。
若能就此除掉那些個礙眼的人——比如馨貴嬪,也是不錯的。
回到簌淵宮,明玉殿裡一派喜氣,各宮的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