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然搖頭:“沒什麼,大多事情,還是說開了好。”
是,很多事情還是說開了好。就如我和霍寧的事,是她給我們了個機會讓我們說清了,從此少了許多心事。可宮裡……總有很多事是說不得的。
我端詳著她,只覺她的言談舉止都變了許多,比從前少了兩分活潑、多了兩分溫婉,也不知是做了母親還是在大燕待得久了的緣故。
“娘娘不進去麼?”她望了望長階之上的輝晟殿問我,我淺一頜首:“同去吧,大約也快開宴了。”
帝后尚未到場,帝太后倒是到了。我們一併行上前去見禮,叩首道:“帝太后萬福金安。”
“都坐,都坐。”帝太后笑吟吟的,可見心情甚佳,又朝元沂招了招手,“來,元沂,跟皇祖母坐。”
永定帝姬已經坐在她身側了,元沂跑過去,到了跟前又向永定帝姬補了一禮:“長姐。”
永定帝姬從帝太后身邊站起身去牽他的手:“來坐。”
朵頎公主見狀笑道:“皇子帝姬處得不錯呢。”
我點頭笑應:“是,兩個孩子一貫玩得到一起去。”
我有意不讓他和皇長子走得太近。眼見著宏晅對他頗是喜愛,待他長大後,是否會和皇長子有一爭並非我能左右的事情。因此……如是定要爭,無甚感情的兄弟相爭總好過感情甚篤的兄弟相爭吧。
若有一爭,有旁的皇室成員相助便好過孤軍奮戰。我既無力阻攔便要為他多尋幫手,譬如永定帝姬。
滿月禮已在白日時行過,宮宴便沒什麼特殊之處了。內外命婦一併向莊聆和皇三子道賀,又將各自被下的賀禮奉上,有的再去向宏晅敬一杯酒,便算是禮數到了。
“真是沒什麼意思。”順貴嬪在我旁邊淡淡道。是沒什麼意思,一眾道賀的人中,當真和莊聆相熟的沒有幾個,卻又都要裝出親暱的樣子,時間久了,兩邊大約都疲憊得很。
宮宴猶是熱熱鬧鬧地進行著,忽見鄭褚向外望了一望,覷了眼宏晅的神色,繼而快步行下九階、出了殿。
只過片刻,又折了回來,在宏晅耳邊低語幾句。宏晅微皺了眉,擺了擺手。鄭褚便不再言了,躬身退到一旁,卻見莊聆回頭問他:“鄭大人,可是出了什麼事麼?”
鄭褚略一躊躇,面帶幾分疑色地躬身稟道:“是從前服侍過嬈謹淑媛的幾個宮人、醫女和當日為她接生的產婆,非說要見陛下。”
“要見陛下?”莊聆蹙起眉頭,“什麼事?”
“這……臣不知道啊。”鄭褚為難地攤手,“臣問了,她們又不肯說,只說非要見陛下不可。”
莊聆聞之一訝:“這倒是奇了……嬈謹淑媛去世也有一個月了,怎的這時候非要見陛下?”她略一思忖,道,“若不然……傳來問問?說不準有什麼要緊事呢。”
宏晅沉吟一番,側頭吩咐道:“讓她們且先候著,等宮宴散了再說。”
待得宮宴散了,一眾外命婦齊齊告退,終是吩咐傳了那幾人進殿。幾人在九階之下一拜,我瞧了瞧,三人是宮女模樣,餘下四人兩個是醫女兩個是產婆。
皇后沉緩開口,隱有幾分不快地問她們:“有什麼事,非要今日來見?”
幾人都跪伏在地,將頭埋得很低看不清楚神色,一宮女開了口,竟是帶著哭腔哽咽著:“陛下、皇后娘娘,淑媛娘娘死得冤啊……”
我心中大驚。
先前方寶林便曾說過莊聆要害嬈謹淑媛,雖是無人相信,但眼下驀地提起嬈謹淑媛死得冤,眾人頭一個想到的難免還是莊聆。皇后淡睨了她一眼,只問殿下之人,道:“怎麼回事,且細細說來。”
一醫女一叩首,有些緊張道:“本是過去的事了,可奴婢等實在良心難安,不得不稟明,娘娘恕罪。”她說著又一叩首,方道,“淑媛娘娘雖然長久禁足,但一直胎像穩固,生產那天本也是順利的……實不該、不該……”
不該難產而死!
我只覺渾身發冷發麻,強作鎮定地看向莊聆。她眼睫低垂著,掩下所有心緒,手卻緊按在膝上,丹蔻幾乎要將裙上繡花摳壞。
宏晅神色一厲,凜然吐了三個字:“說清楚。”
殿下六人齊刷刷地看向一個宮女,那宮女瑟縮著,連連叩首:“陛下恕罪……是奴婢……是奴婢財迷心竅……”她止住了叩首,怯生生地稟道,“奴婢是淑媛娘娘從府中帶進宮的……奴婢該死!”
她說得前言不搭後語,眾人都聽得迷糊,皇后蹙起眉頭剛要再問,她一旁的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