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抬起了嫣紅的下巴,低垂的眼眸讓我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只是她說的話卻讓我吃了一驚,郭眠其實一直都很清楚所有的事情,包括嫣紅會報復。
“牡丹姐……啊!媽媽,媽媽……”綠兒想從門口進來,卻看見了這樣的情景,衝了出去把老鴇喚來了。很快,樓裡的傭人便把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嫣紅拉了下去,老鴇安慰了郭眠一會兒便被她請了出去。當房間只剩下我和郭眠的時候,她一下子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扶著額頭哽咽了起來:
“其實嫣紅沒說錯,都是我的錯……”我上前坐下,拉過她另一隻手緊緊握著。
“當初嫣紅耍的這些手段我都知道,可是我卻選擇了沉默,其實我是不是也很願意看到她們被害?”郭眠絮絮地低訴著。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如果你真如嫣紅般惡毒,嫣紅不可能能當得了主舞,你也不會被人從高處拉下來不是?眠姐,你選擇沉默不是你的錯,難道這樓裡除了你一人沉默其他人就沒有麼?沉默對那些受害的人來說可能是殘忍,對嫣紅卻是仁慈,其實你還是從心底裡相信嫣紅會改過的,所以才選擇沉默,是不是?”我安慰道。
“她原來不是這樣的,她剛來的時候很善良……”郭眠抬起頭看著我,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輕輕摟過她,伸手輕拍著她的背。
雖然經過了這樣一場鬧劇,晚上的表演卻還是要進行的。我告訴郭眠要打起精神好好表演給那男人看,她點了點頭,朝我一笑。
我從郭眠的衣櫃裡挑了一套很普通的白色衣裙換上。本來不想化妝,卻還是被郭眠拉去畫了眉貼了花鈿。
“我只是在後面彈琴而已,眠姐這又何須多此一舉呢?”在她仔細地幫我畫眉的時候,我好笑地道。
“還是得讓人看見的呀,可不能讓人覺得醉紅樓的女子連妝都懶化了。”郭眠伸手擺了擺我的臉,離遠了看畫得如何。
“眠姐……”我有點哭笑不得。
“好了,別動,我要貼花鈿了。”郭眠用手捻起一朵小小的花鈿,仔細地印在了我的額間。當她遞給我一塊銅鏡讓我看看自己的時候,我卻忽然發現鏡裡的人不是記憶裡那個我了。鏡子裡的人梳著髻,頭上戴著金釵珠飾,額間的有一朵梅狀花鈿,再也找不到現代的氣息了,我在心底裡嘆了一口氣,一股惆悵忽然湧上了心頭。
“妹子,妹子?”郭眠伸手拍了拍我。
“嗯?怎麼?”
“怎麼發呆了?不會被自己美貌嚇到了吧?”郭眠笑著道。
“當然不會,眠姐才是,待會兒別把所有男人的魂兒都勾去了。”
“說什麼呢,小丫頭。”郭眠的臉紅了紅,叱了我一句。
當晚霞褪去,天色開始昏暗,醉紅樓裡便亮起了燈,走廊裡都是人們急速走動的聲音,不時還會傳來姑娘們嬉笑打鬧的歡聲笑語。我替郭眠整理了一下衣裳,又幫她畫了眉點了唇,她試了幾次衣裳的變換後,朝我點了點頭,我和她便一同下樓到了後院。
後院擺起了許多桌椅,一旁的柱燈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十分的光亮。傭人們都忙著把桌椅擺整齊,還有一些在捧著鮮花擺放在舞臺還有院子旁邊。幾個年輕一點的姑娘在跟戲團的男子眉來眼去,看見了郭眠便都嘻嘻哈哈地喊了聲“牡丹姐”後,匆匆離去。
郭眠帶我來到舞臺前,看了看舞臺的地板還有一些裝飾擺設,都檢查不出問題後,她才把我帶回了醉紅樓的大廳。下午不點燈時的醉紅樓和如今燈火通明的醉紅樓完全不同,各色鶯燕在招呼著不同的客人,有一看便知道是財大氣粗的,也有一些穿得普普通通的,看來“銷金窟”並不只是銷有錢人的金呀。
往一樓的廂房走去的時候,我也感到不少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畢竟穿著一套白色的衣裙在妓院這樣的地方還是很異類的。郭眠大概也注意到了,加快了腳步來到了廂房門前,推門進去,順便吩咐了傭人送上酒菜。
“待會兒我們從後面出去,那些人的眼光你很不習慣吧?”郭眠斟了杯熱茶遞給我,眼神裡流露出關切。
“都還好。”我接過了茶,搖了搖頭。
吃過了晚飯,老鴇便派人來集合起待會兒要上臺表演的姑娘,一番“慷慨陳詞”後,我們便被帶到了後院,郭眠告訴我我們的表演是在最後一個,讓貴人們一邊吃晚飯一邊欣賞的。我點了點頭,然後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大約過了一刻便陸陸續續地有人入場了,不到半個時辰醉紅樓的後院除了一張桌子,便座無虛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