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逐漸蕭索陰霾,一如晦暗無光的人心。
赤紅的火光張牙舞爪吞吐在天際,無憂宮牆外燃著熊熊火焰,同時帶火的劍羽一支支,細密如雨飛進宮內。
火光越加豔麗灼熱起來,無情貪婪吞噬著城裡一切華麗事物,無辜的生命。
尖銳的呼救聲近在耳畔聲聲迴繞,無憂宮中,偶有不肯臣服司凌夜之人,皆被鎖在無憂宮裡,活活被火海生生掩埋。
奴歌面無表情聽著這生命最後隆重的喧囂,猶似欣賞聆聽天籟禮樂,兀自冷冷勾唇。
無憂有部分伏誅之人,依照其能力與臣服忠心態度,依次被司凌夜加以利用,分配到暗影個個殊死一線部落。
大火燒紅了半邊天……奴歌閉眸輕輕呼吸著空氣中的灼人火香,細細品賞,似要銘記永刻與今生。
拂袖,白衣尾隨司凌之後頭也未回。
“花錯,死了好。你死了才好……如此我才甘心!”奴歌兀自淺聲呢喃,竟似痴狂“就要你葬屍火海,就要你如花欺月美貌變成灰燼!”
其實我是恨你的,是恨你的……
我才不會愧疚,你這個騙子,我才不會為你心疼。
才不會……
可再多的翻湧恨意,也都終歸被埋葬在身後萬千絢爛浮光之中。
世事浮華過眼之後,唯有眼前這一人依在……繼續張狂而冷僻的奴役自己,不擇手段!
忽然冷靜下來,同情他,也嘆可悲自己。
“暴君……”
輕飄飄兩個字自紅軟唇角溺出,奴歌抬眼望向司凌夜背影猶自微笑,嫣然而厭棄。
花錯已經死了,我對他縱使有再多怨念恨意,也終歸無處宣洩,那麼你呢?司凌夜,你現在卻是真實站在我眼前的。
……
“你說什麼?”常年習武,功力已然臻入化境,司凌夜只耳尖微動未曾回頭,直接拂袖駐足等待奴歌走上前來“好歌兒,再說一遍給朕聽聽?”
他走在她前方,驀然頓足。那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金線纏繞著他的華美髮鬢,在陽光下一圈圈折射徐徐威凜生輝,令人單單看著便足以望而生畏。
這模樣,這冷銳的聲線讓奴歌下意識別過頭去,故作不以為意道“不懂得收攏人心治理天下的人,註定不能完成千秋大業。”
“的確如此。”
沒想到他會承認,她驚訝偷望他的方向,精亮的眸子除去敵意,盡是內忍的諷刺。
司凌夜緩緩優雅回過身來,側眸彷彿早已瞭然般看她“說的好。”他輕輕撫掌而笑“不過……朕並不打算採納歌兒以‘仁愛治天下’的進諫。”
奴歌哽住。
本是想用激將法讓他收手,挽救城裡部分殘存的無辜生命,卻不料……
轉眸望向天際瀲灩火光之上孤鴻掠影,只是無能為力的苦笑。
花錯,看,縱然你犧牲了自己,縱然我有滔天恨念支撐,可論心計權術,終究鬥不過他。
縱使動用了萬里江山為砝碼,拼盡心血想去挽留你僅剩的無憂,甚至不惜懷著扼殺自己的危險來諷刺帝王……
可我依舊敗了。
所以犧牲了無憂與自己,束縛自己的雙翼,唯有再次被牽引鎖進那幽幽深宮。
無憂宮,一如花錯您這般極端的美,如今……就讓這種窒息的豔麗,相忘於江湖吧。
它或許會隨著時光流轉,化為一則傳說,又或者徹底被人遺忘在記憶深處,被流光洗練塵埃不剩。
但“我會永遠記著它曾經的輝煌。”
奴歌垂眸,一滴清淚,盡是歉意衷腸。
縱使相見陰謀如你。但這場騙局,角色場景變化溫馨太美,我墮落,卻是心甘情願。
沒有幫到你,沒有給你一直計量想要的,反倒牽累無憂眾人,花錯……這罪孽揹負,我奴歌無法償還。
唯有用心底一點硃砂殷紅恨意祭奠著你,永攜心間。白衣翩飛藕臂微動,袖中一縷嫣然赤紅的綢緞驀然滑出,緩緩落在血痂縱橫的掌心,收指死死緊扣。
閉眸屏息感受掌心柔軟,像是那個美豔到綺麗的男子近在自己身邊。
“花錯,魂過千山遠,我願與你不離棄。”
那人,縱使逝落卻依舊在人心留下濃墨重彩一筆,令奴歌永生不能忘懷。
…………
定定站在浮島邊沿,奴歌最後一次回眸,只來得及看清灼灼咆哮的火光與滾滾濃煙,火光高度升騰到極限,而後‘轟’的一聲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