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錦書以為這個女人半輩子的眼淚都快流乾了的時候,她忽然又開口了。
“我來送你了,我要為當年的行為向你道歉。但是,你心裡有別人,我怎麼會大方到可以無視她的存在。”女人說到這裡,似乎又有些激動,語調高起來。
稍過一會,又平復下去。“這麼多年,我早就想通了,是你的,別人搶不走,不是你的,求也求不來。我悟道多年,也磨去了一身的壞脾氣,本想有生之年再見,必能放下前債,談笑風生,豈料竟是這樣的見面。”
“別人都說你無後,他們說的不對——我要告訴你,你有兒子,真的,是我們的兒子——安兒——他是很聽話很聰明的孩子,可惜,他不在我身邊,否則我定會叫他來為你披孝守靈……”
女子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
錦書不再猶豫,三步並作兩步進了靈堂。
靈柩前站著的是一位道姑,道姑髮髻高挽,面容清瘦,雖身著道袍但也壓不住渾身高貴的氣度。
黑色帷帳內渾身披孝的廿朝安站在道姑的面前,正呆呆的發傻。
“安兒,原來你在這裡,還親自披了孝衣守靈,好,好——”道姑笑中帶淚,看著自己的兒子。
“娘,你說什麼?”廿朝安沒想到他在這裡突然看見了自己的娘。剛才躲在帷幕後,聽著弔唁者的聲聲泣訴,那熟悉的聲音讓他越聽越迷惘,直到聽見自己的名字,廿朝安才從布簾後走出來,果然不錯,確實是自己的孃親在靈前祭奠。
“安兒,你跪下!”道姑拉著廿朝安跪在自己身旁。“安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嗎?玄極子就是你的父親。”道姑說完,仔細凝視著那張遺像,“當年,你父曾說,若是以後有了兒子,就取名叫朝安,希望我風烈朝廷安定,百姓安康,故而有你這個名字。”
“娘為你取這個廿姓,是因為紅塵俗事,娘希望早日擺脫,但日月積累,卻愈加的念念難忘。”
停在靈堂門檻外的錦書望著這一幕已是張口結舌:廿朝安是玄極子郡侯的兒子?還有這個突然出現在靈堂的道姑,一定是玄極子的夫人,廿朝安的母親了。
可是,可是,為什麼,這一家三口卻多年來從不相認呢?
廿朝安朝著靈柩叩著頭,“爹,兒子糊塗。朝安不孝啊——”一邊磕一邊忍不住的哭出聲,想起玄極子在博情宮慘烈的死狀更是悲從心生,抑制不住。
頭撞到堅硬的石板地面上,咚咚作響。
錦書見廿朝安如此,眼中看不下去,慌忙跑進去,拽住了廿朝安。“伯母,快讓他停下吧……”
道姑見了突然跑進來的錦書,也沒說什麼。“安兒,你起來,繼續守靈去吧——”
道姑又環視一眼這個佈置相當規模的靈堂,“謝謝你了,丘錦書!我知道,你是安兒喜歡的女子,但你一定還不瞭解他的身世,你想知道嗎?”女子偏過臉問錦書。
錦書點頭,想要了解一個人就是愛一個人的開始。廿朝安的身世從這個道姑的嘴裡講出來,淌進了兩個人的耳朵。
一個故事,兩段感情,三個人的命運,一輩子的遺憾。
第一零六章 又一個公主
風烈國冉帝六十六年,十八歲的玄極子一舉奪下文武雙魁,在風烈國內名聲大噪。冉帝大喜,對此位少年英才愛護有加,親自為其掛綬帶,獎皇家儀仗遊皇城,並許諾將長公主風之顏許配給玄極子。
彼時,顏公主還未滿十六歲,皇家的女兒要矜貴些,未滿十八歲不必出閣。
玄極子受到冉帝的重用,以少年之身委以古云郡侯的大任。而玄極子也不負重託,上任三年就將古云郡治理的井井有條,古云實力大增。
冉帝六十九年,二十一歲的玄極子與十八歲的顏公主奉旨成親。一時,又是風光無限。
然,成親後的顏公主發現,玄極子的府中有一名叫流螢的婢女,與郡侯早已情愫暗生,在顏公主的眼皮下眉來眼去,著實讓她氣憤。
貴為公主的顏怎麼咽的下這口氣,新婚不久,就整天與郡侯大吵大鬧,弄的整個郡侯府內雞犬不寧。一次,趁著玄極子外出時,她狠狠的教訓了那個叫流螢的婢女,並將她打發到柴房去做粗使丫鬟。
本來,顏公主以為,丈夫必是和其他男子一樣,受了那下賤女子的引誘才心猿意馬的,所以她將那女子遣離丈夫身邊,他便會一心用在自己身上了。
可是,她錯了。玄極子回來後,對她大發雷霆,親自到柴房將那女子請了回來,重新讓她負責書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