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身負重罪,於國不忠,於民不義,雖領旨卻不敢受陛下隆恩!”
此話一出,眾臣面面相覷,哪有這麼蠢的人,身在朝堂,誰沒有個半點過錯,至於在金鑾殿上當著天子和百官坦誠嗎?
“鍾卿,人孰無過,朕也是武人,知道武人意氣之爭時難免刀劍相向,朕恕卿無罪,今日我皇室大喜,卿退下吧。”嘉寧帝淡淡開口。
“臣重罪,不敢得陛下聖恩。”鍾海仍未抬頭,只是伏於地上。
殿上氣氛有些僵硬,嘉寧帝何曾遇到過如此頑固的臣子,臉色沉下,拂袖道:“卿有何罪,道來與朕的文武大臣聽一聽,看值不值得卿不受皇恩!”
大殿上靜默無聲,眾臣望著地上跪著的人影,倒也生出了好奇之意。
半晌後,鍾海緩緩抬頭,將手中高舉的聖旨輕輕放在地面上,然後起身,整了整盔甲,後退兩步,筆直的跪在大殿正中央。
他以一種格外肅穆的姿態望著御座上的帝王,帶著視死如歸的懺悔。
“陛下,臣曾誅殺我大靖一脈同根的袍澤手足,八萬將士埋骨青南山下。此大罪,天不能恕,地不可饒。”
79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時間回到一個時辰前;那時天還未亮,大雪蔽日,壓得整個天空一片霧沉。
三個月前鍾海入京,盤纏用了個乾淨,城南一間客棧的掌櫃收留了他們,給他們挪了個小院出來。
如今忠義侯的罪判下來了;秋後問斬,總歸是個死;不過是早幾日遲幾日罷了。等覲見完陛下,他就領著兄弟們回青南山;守著那座城。
這怕是他在京城的最後一日了;鍾海心裡頭雀躍;起了個大早,撲騰一下從床上立起,隨便抹了抹臉,準備去院子裡練會兒劍。
他提著劍推開門,一眼便望見了院子裡立著的女子,她身上披著件墨黑的大裘,還未開口,那人便轉過了身。
他一怔,這姑娘的模樣倒是比他這輩子見過的女子都要出挑,一身氣勢更是不輸男兒。鍾海心底犯疑,不動聲色握緊了手中的劍。
“你應該見過我。”那人開了口,聲音威儀,隱約有些耳熟,“在大理寺的天牢內。”
這話一出,鍾海握著劍的手抖了抖,眼帶愕然,急忙走下石階,“任將軍?”
任安樂點頭,“我平日裡帶了面具。”
鍾海雖有疑惑,卻不是個喜問是非的人,更何況任安樂對他還有大恩,他問:“將軍此時前來,可是有事吩咐?”
任安樂不回,反問,“鍾副將,可是我讓你做任何事,你都會做?”
鍾海抱拳,言之鑿鑿,“將軍但有所令,鍾海萬死不辭。”
“恐怕我這趟來,要的確實是你的命。”任安樂淡淡開口,見鍾海怔住,笑了笑:“我有些事要問鍾副將,希望鍾副將能據實以告。”
“將軍請言。”
“鍾副將可是十年前入的軍營?”
“是。”
“可是去了青南城?”
“是,末將投軍後就在青南城守城門,過了三年才攢下軍功晉升,比不得將軍年少成名。”鍾海有些赫然,不知道任安樂為何會問這些問題。
任安樂停了片息,才繼續開口。
“你十年前是否誅殺過一支軍隊?”這話一出,鍾海神情陡變。
“你誅殺之處可是在青南山?他們可是毫無還擊之力?”
鍾海一步步後退,臉色慘白,語不成聲,“你你怎會知道,你究竟是誰?”
“果然如此啊,他們真的是死在……”任安樂嘆息,聲音微凝,緩緩走近,面容淡漠肅冷,“我是誰?我是安樂寨的土匪頭子任安樂,不過我曾經用過一個名字,想必鍾副將聽過,十年前……我喚帝梓元。”
鏗的一聲,鍾海手中的劍落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望著任安樂,全身顫抖。
半晌後,他隱隱有些明瞭,重新拾起劍,遞到任安樂面前,垂頭,視死如歸。
“鍾海當年犯下大錯,如今只有一條賤命可以還給小姐。”
遞出的劍沒有人拿起,鍾海瞥見墨黑的大裘拂過地上的薄雪,那身影一轉朝門口走去。
他抬首,任安樂已經走到了小院門口,急忙喊:“帝小姐!”
任安樂回頭,靜靜望著他,緩緩開口:“我有一件事讓你去做,你可願意?”
鍾海沒有半分遲疑,點頭,“小姐請說,即便是要我的命……”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