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幾排見駕,別說得見天顏了,連聖上所在的殿閣都沒挨著。
讓人伺候著老爹歇息下之後,又勾起了林海的心事。他一時想著若徒景之真的是今上,自己以後該如何與他相處?若徒景之不是今上,兩人又有沒有真的在一起的可能?一時又想著,老爹這樣的列侯,在姑蘇的人看來已經是人上人了,可在皇帝面前也不過是最後邊幾排的點綴,可見若是隻憑祖宗功德,便是有那世襲的封號也沒什麼用處,連朝廷中做實事的品官也不如的,更會被人看輕至此……
林海本來以為聖駕既然已經駐蹕揚州,那即使忙上幾日,徒景之怎麼也會找時間見上自己一面的,卻是一直都沒有訊息傳來,讓他心裡白白期盼了幾天。
這日時已傍晚,朱軾從下午就不見人影,林海陪著林謹知用過晚飯,待老爹回房歇下後,他見月色正好,忽起了出遊之心。如今他出入家門早就不必尋求林謹知的意見,他遊興一起,當下便只帶著石墨和金立兩個出得門去。
沿著河岸,林海也沒什麼目的地,一路慢慢走、緩緩行,待到了玲瓏花界時方有些累了,便在河畔的無名小亭裡歇一歇。正在他感受著夏夜薰風,看著河水發呆時,河上偏有樓船駛過,又有歌聲亂心。他看那樓船一共五條,前後各兩條兩層樓高的,中間一條更高達三層,皆是雕欄畫棟,又燈火通明,隨從侍者進進出出卻忙而不亂,那歌聲便是從中間那條樓船上傳出來的。林海知道怕是遇上了貴人出行,他本待迴避,卻又想著自己所在地方本就黑暗,船上的人從亮處看暗處更是應該看不清什麼的,便沒有動。
待這五條樓船駛過,歌聲也漸行漸遠,河畔復歸沉寂之時,林海再看那明月與河面,看著看著忽有些傷感。他從亭中起身,對著石墨、金立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三人從亭中出來,林海在亭外又發了一陣呆,忽然又不想回家了,便仍在河邊緩緩而行,卻是不自覺地向著樓船行駛的方向走去。
走了沒幾步,前邊忽傳來一陣人聲嘈雜,片刻間便有一隊兵士舉著火把迎面而來。為首的兩個見了林海三人,臉上驚慌之色甚重,一個對另一個道:“這地方怎還有人 ?'…87book'果然是巡防的漏過了此處!”
一時間這一小隊兵士將三人團團圍住,石墨正要與他們理論,卻被金立攔下。金立本跟在林海身後,此時越過林海迎著那兩個領頭的,也不知和他們說了些什麼還是出示了什麼物事,那兩個人中年老的一個便打了幾個手勢,兵士們散了開來,重新整隊,似要離開了,那年輕的一個偏舉著火把湊近林海,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重要人物……”
林海少有被人如此無禮直視的時候,他在火把蒸烤之氣靠近時就後退了兩步,不意踩到顆石子,竟向後跌去,本以為要摔一跤,卻靠進了一人的懷裡。那人待他入懷,伸手扶住他,方輕聲笑道:“如海。”
這一聲猶如天籟綸音,林海不帶思考已然衝口而出:“景之!”
他猛地迴轉身形,兩手緊緊反握住那人的手臂,在月光、火把的映照下,看著徒景之微笑的臉龐,彷彿天地間旁的物事一應皆無,只剩下了自己與面前這個人。
28冶遊
第二十八章冶遊
徒景之,或者說景德帝司徒偃就在剛才行過玲瓏花界的樓船上。此番南巡,他將太子留在天京城裡,又讓忠順親王陪守,另帶了忠敬親王和三皇子、四皇子這兩個大些的孩子隨行。到得揚州,稍微歇息幾日,忠敬親王司徒循跑過來請他換了便服移駕出遊,道如今揚州流行樓船賞月,今日月色正好,湖上風景夜間別有趣味。司徒偃雖然和司徒循一向兄弟之情淡漠,但面子上還是要維持的,他又正好覺得心裡煩亂想要出去轉轉,便答應了。
誰知到了那樓船上,除了美酒佳餚,還有一個年約十幾歲,打扮得雌雄莫辯的少年人,司徒循一力稱讚這孩子的歌唱的如何如何好,又要讓他唱首詠桃花的古詩。
司徒偃聽了眼神一暗,道:“咱們既然到了揚州,就唱揚州的物事吧。”
司徒循微微一笑,並不堅持,只道:“還請三哥點名。”
司徒偃也不去看少年惴惴的樣子,放下手中的纏枝牡丹瑪瑙杯,伸手在紫檀小几上叩了叩,看樓船外月色清明,淡淡道:“那便唱杜牧的《揚州》吧。好教人記得便是歌舞昇平之時,也不可忘了隋煬二世而亡的教訓。”
看司徒循猛然變了臉色,他忽然心情大好,便在少年的歌聲裡踱步到了樓船的雕欄邊。
玲瓏花界本是處狹小的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