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一向好說話,這回要遞交國書了,卻提出不行跪拜之禮!”
薛勳早知此事,他以往打交道的泰西人並非這麼固執,別說面聖要下跪,就是見到大夏各級官員,有些腿軟的也都要跪上一跪。因此這回這兩個泰西人強調自己是法蘭西人,卻又以使節的名義不願下跪,便笑道:“他們慣會以進為退,說不得要咱們多給幾成茶葉方才能換來一條腿呢。”
不光甄應德附和薛勳,就連朱軾也是做如是想。大夏乃天朝上國,歷經千年教化形成的禮儀,自不是那些外邦之人一兩句話所能改變的。且如今泰西諸國,比如法蘭西、英吉利、德意志等國的商人,爭相越過天方商人,前來與大夏貿易,理應是來求大夏的,豈能如此拿捏?自然是商人本性,漫天要價,只待我方落地還錢罷了。
如此待到散席之時,也算賓主盡歡。
回到清風朗月別院,雖然勞累,林海卻不想躺下,他攔下了朱軾,命人端上了醒酒湯,竟擺出一副談話的模樣來。
“先生可知方才那諾依曼和若翰說了些什麼?”
朱軾本以為林海要談彈簧的事情,不料問的竟是那兩個法蘭西人,打起精神道:“不知,我並不懂法蘭西話。”
林海皺眉道:“先生可知他們說的並非法蘭西話,而是德意志話。”
朱軾悚然一驚:“什麼?”他腦子靈便,立時想到林海的意思,“你是說他們並非法蘭西人,而是德意志人 ?'…87book'他們為何冒充法蘭西人,還要遞交國書 ?'87book'”
林海想了大半席的時間,想的正是這個問題。
為什麼德意志人要冒充法蘭西人 ?'…87book'
大夏雖不禁海,但除了周邊幾個納貢的小國,很少有人關注海外的政局,因此朱軾再見多識廣,也想不到這兩人冒充別的國家圖些什麼。
林海卻不然,他前世對歷史並不精通,但因著所學專業和從事工作的緣故,不得不因為政治上的原因去了解一些相關史事,因此除英語外,德語、法語、阿拉伯語,乃至朝鮮語也都有所涉獵,對歐洲的一些過往反而比對中國的古代史還要了解。他雖不知如今的大夏所處之世彷彿明朝,此時泰西諸國還沒有完全走出中世紀,至於後世無法無天的美利堅國,更是沒影兒呢。法蘭西與德意志兩國人,在大夏人看來都是泰西來人,在他們自己而言,卻是死敵。這也恰巧符合林海對這兩國的認知,因為即便在林海的前世,這兩國也是互相拆臺比一起共事要多……若說是為了兩國恩怨,仗著天高地遠,大夏對他們瞭解又不多,往對方國家潑汙水也是正常。
他前世也曾憤青過,如今穿越到此,又存了個報效朝廷的遠念,便想從中取利。
林海略給朱軾講了一番法蘭西與德意志的不同以及它們兩國的恩怨,朱軾大驚之下,顧不上其他,只道:“倘若真如公子所言,則這兩人用心險惡之極。若是堅持不肯跪,聖上豈會見他們?若在那國書上動些手腳,讓聖上就此厭棄了法蘭西也是可能的……”
林海點點頭,道:“正是如此。薛勳且不提,我看那甄老爺是個有能為的,先生若能探問出國書內容來,不妨拿來讓弟子一觀。”
他畢竟年輕氣盛,又沒有實際接觸官場,只見甄應德將國書之事告訴了自家,便想著或許能從甄應德處看到國書內容,好證實自己心中所想。
卻不料朱軾臉色一沉,正色道:“公子慎言!莫說國書乃上進之物,不是你一個小小秀才能染指的,就是薛大爺那裡,也斷不可直呼其名!”
朱軾眼見這兩年林海性子越來越跳脫,想是諸事順遂他又年少之故。自從猜到了徒景之的身份,他便不怎麼在林海面前拿出老師的身份,反而多以幕僚自居,就是這次省試失利,因在意料之中,也不忍苛責。但見林海膽子越來越大,竟打起了看國書的主意,這若落入外人眼裡,罪名可大可小,都足以毀了林海,那絕不是林家所能承受的。
他對林海寄予厚望,更知林謹知只此一根獨苗,身系宗族之望,自不能讓林海往那輕狂的路子上走。
當下朱軾酒醒了大半,振作精神道:“公子讀書所為何來?”
林海許久未曾被朱軾以師傅派頭對待,這時被說了一句正在發愣,又聽朱軾突然一問,忙端正站好,答道:“為朝廷出力,為百姓謀利,為林氏增光。”——這是以往那小小林海的心願,如今也是林海自己的心願。
朱軾又問:“公子以為以如今的學力,下一場省試能否中舉?”
林海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