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丫鬟們使性弄氣,輕罵重打的。今日出了閣,自為要作當家的奶奶,比不得作女兒時靦腆溫柔,須要拿出這威風來,才鈐壓得住人。況且想著自家乃是皇后娘娘的親戚,薛家縱然是皇商,也有個女孩在禁宮裡,卻還不是得看著皇后娘娘的臉色過活?
夏金桂見薛蟠氣質剛硬,舉止驕奢,只道若不趁熱灶一氣炮製熟爛,將來必不能自豎旗幟。
薛蟠這些年也是慣經風月,不過他終究受寶釵提點,也知道桂花夏家攀扯上了夏皇后,又兼夏金桂生得好看,便對夏金桂十分容忍。薛姨媽又是個慈軟的性子,如是夏金桂過門沒幾個月,在內宅裡,竟漸漸蓋過了薛姨媽,壓制了薛蟠,漸次作威作福起來。
薛蟠家裡本就有幾個通房,可沒幾天就被夏金桂用各種法子整治得人不人鬼不鬼,不像個樣子。薛蟠也知如今夏家勢頭比起自家高些,便忍氣吞聲,不和夏金桂計較,只是藉著外邊鋪子事務多,竟漸次不回家了,只留薛姨媽一個躲在正堂內室吃齋唸佛,倒把整個薛家留給了夏金桂。
只是自從薛家和夏家結親之後,林憶被林海叫過去提點了一番。林憶此後雖和薛蟠仍有些酒席上的往來,卻漸漸從薛家買賣裡抽身了。
薛蟠那裡,他雖自小跟著林憶混,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不妨他的妹子如今在宮裡很是得寵,又娶了夏家的女兒為妻,雖是個悍婦,可薛家自己不說,旁人也不知道,薛蟠既不常回家,就當沒這回事兒了。如今薛家的生意比起老爹在世也不遑多讓,更有許多人圍著他“小國舅”“國舅爺”地叫著,各處只有恭維不見教訓,薛蟠畢竟還年輕,心裡不多時就飄飄然了。
薛蟠在自家主事多年,也是知道朝局的,雖是太上皇仍在,可這幾年從不插手朝政,景仁帝自然威權日盛。林海這般雖是做過今上老師的,可畢竟是景德一朝的老臣,景仁帝也不敢真心去用,如今也只是個虛銜罷了。襄王雖是聖上的兄弟,可他又從不入朝,便是再得聖心又如何?薛蟠推己及人,只道自家妹子和親家可是在聖上身邊日夜侍奉的,比起老師和兄弟來,自然該是枕邊人更加慰貼的。由是即便察覺了林憶漸漸遠了自家,薛蟠也不甚在意,自道自家再不是那個可以讓林家少爺欺負的人家了。
只是薛蟠內宅不寧,他便多在外宅混著,那些或是趨炎附勢的紈絝,或是各個不知怎麼扯上親戚和世交的人家的子弟,一個個和他稱兄道弟,皆是捧著他的。就有人見他孤身在外宅住著,便時常邀其出入風月之地,或是花娘,或是清倌人,或是各色優伶,到讓薛蟠更不願回家去了。
一日世襲三品威鎮將軍陳瑞文命人下帖子請薛蟠,薛蟠雖因內宮之事遠著賈家,但其他世家子弟論起吃喝玩樂來,比起家教甚嚴的林憶更合他的胃口,由是自然欣然前往。
卻是到了席上,不光是請了京裡有名的花娘作陪,還專備了個小戲班子。薛蟠在臺下喝了幾杯酒,那臺子上眼眉傳情的俊俏娘子一下子勾住了薛蟠的魂。京裡有名的德音班琪官的戲,薛蟠也是捧過幾場的,不過人家是忠順親王的人,薛蟠自然也不是非要上手不可的。
可這個臺子上的小娘子,那身段,那舉止,竟讓薛蟠心裡十分的癢癢,就要四處問詢是哪一個班子的名角。陳瑞文字待好好說與薛蟠聽,只道是理國公的庶支,姓柳名湘蓮的,讀書不成,父母早喪,素性爽俠,不拘細事,酷好耍槍舞劍,賭博吃酒,以至眠花臥柳,吹笛彈箏,無所不為,且最喜串戲,且串的都是生旦風月戲文。薛蟠一聽之下,以為柳湘蓮也是個風月子弟,便直直地拉著柳湘蓮的手哥哥長弟弟短地混說起來。
陳瑞文的話還沒說完,他和柳家往來甚多,自知柳湘蓮是個什麼人物,此時見薛蟠已然全是魂不守舍的痴呆相,柳湘蓮卻眼神嚴厲,面上卻故作驕矜之狀。他本待出言相勸,薛蟠哪裡還得聽得進去?
這幾年薛蟠也是葷素不忌的,家裡女人們爭風吃醋兇悍非常,讓他更覺得煩擾,漸漸竟移了性情。這日看了柳湘蓮的美貌扮相,心裡已經酥了,又聽柳湘蓮道這裡人多眼雜的不好做什麼,自己另有下處,問薛蟠要不要跟去的時候,只是連連點頭。
陳瑞文曉得不好,他勸不動薛蟠,便在薛蟠搖搖晃晃上了車後,拉住柳湘蓮道:“好兄弟,這人風月場上雖是個顢頇,可他平日裡行事也是精明的,且家裡勢頭正盛,你千萬手下留情。”
柳湘蓮只冷笑道:“哥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如是過了兩日,薛大當家的在城外捱打的事情便在世家子弟中傳了開來。這件事情本是個風月場上的樂子,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