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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他本也安心在家裡待著,不管是彩工坊還是茶園都一概不管,只不時和徒行之、林海通些信件而已。可這年秋天,姑蘇雨水甚多,一日晚間狂風暴雨之後,朱軾忽然惦記起茶園裡的幾株茶樹,不顧府上諸人勸阻,硬是帶著人上了山;卻是山間溼滑,竟在上山路上摔了一跤,不但折了腿,更染了風寒,從此臥床不起。

無論是姑蘇還是揚州的醫師,都道風寒還好,但人老了骨折總歸不好,可也不是什麼大事,上了夾板,好好休養,過上幾個月,雖然不能健步如飛,但拄杖而行總還是能夠的,於是林海也安下心來。

只是過了些時日,從京裡傳來的急件,竟是徒行之和錦衣府的信件幾乎同時到達,言道義忠親王司徒遙因酗酒過度,已經於景仁二年八月初八的夜裡薨了。徒景之對這個曾經寄予厚望卻最終令自己失望的兒子還是很有些感情的,當初秋狩之變,那樣大的事體,硬是從大逆不道拗成了性情狂悖、行事乖戾,從者殺了不少,卻到底留下了兒子的一條命。雖是斬了兒子的左膀右臂,廢了太子之位,卻並非充為庶人,而是另封了親王之號,也是存著將來的新帝看在老父如此安排的份上不要太過難為大哥的意思在。

徒行之與大哥面子上以往還是有些情分的,登基之後除了仍舊不許義忠親王府的人隨意出門外,一應親王該有的供奉一概不少,並不曾在物質上苛待司徒遙。只是司徒遙小時候仗著景德帝寵愛很是跋扈,大些之後被景德帝教訓幾回又縮了頭,他與吳貴妃的母子情分淡漠,身周又無可以開解的人,漸漸竟真的性情狂悖、行事乖戾起來。徒行之登基之後,司徒遙每日在王府不是昏沉沉縱酒狂歌,就是清醒的時候嫌棄這個侍奉不周那個以下犯上,竟又鬧出了為個妾室責罵孌童而親自出手打死妾室的事情來,弄得本就死氣沉沉的王府裡更加人心惶惶。

徒行之對司徒遙的行事很是頭疼,那妾室雖不過是個女史,可也是按著親王品級有封號的,不去處罰的話,朝中自有物議,可倘若按律法處罰,又是違反了太上皇要保全兒子的意思。大夏最重孝悌之道,別說如今太上皇還活得好好的,就是太上皇駕崩了,也還有一句“三年無改於父之道”,景德帝定下的事情,除非事關國體,否則他這個景仁帝是不能去隨意更改的。於是,徒行之最後只好下旨訓誡,將罪責都推到那孌童身上,命人到王府宣旨,當著司徒遙的面將那孌童亂棍打死而已。

司徒遙經此一事,再不曾清醒過,每日裡除了酒還是酒,沒上一年就一個人抱著酒罈子死在當日打死孌童的王府偏廳裡。

徒景之接到信,心中鬱郁了幾日也就丟開了,便命徒行之以兩宮的名義給義忠親王發喪,將其幼子立為嗣王,仍舊軟禁於王府罷了。林海知道景之心情不好,且如今府裡徒七、林憶本就各自有事,而黛玉也在英蓮來了之後有了好夥伴,不再老纏著徒伯伯,怕景之在府裡待著更添陰鬱,便時常帶他出遊。由此漸漸揚州城裡,林大人家裡有個徒老爺的事情也傳開了,卻是大夏南風盛行,大戶人家這類情形也不少,加上揚州城裡林家也算數得著的頭幾家了,似梅京言那樣的冒失人可不多,還有個雖在金陵任職可總要到揚州巡視的甄應嘉迎奉有道,究竟並無什麼人敢當面議論林大人和徒老爺。

待收到姑蘇那邊說是朱軾不好的信件,林海實在坐不住,便和徒景之以巡視鹽場的名義急匆匆趕往姑蘇。

朱軾年紀本就比甄應嘉還要大上幾歲,又自從林謹知去世之後,雖然勉力而活,可總是了無生趣。這次因著風雨摧殘,他惦記當初自己和林謹知一起種下的茶樹,還為此摔了腿,雖有太醫上門診療,可再不能大步行走的打擊已經讓他受不了,這回再沒什麼讓他還想活下去的心思了。

他見了林海在床頭焦急擔心的樣子,卻只道:“如海不必為我傷悲,你若真想讓我安心,就去親自看看那幾株茶樹的情形。那些小子們個個都說樹沒事,可我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 這些年朱軾總是回憶往事,又忘性大,時常嫌棄侍奉的人不去做這做那,卻忘了全是他自己吩咐所至。雖然侍奉之人都道茶樹安好,且秋雨總是下,道路不好走,林海也要自己上山探看。徒景之來姑蘇的路上著了涼,雖想和他一起上山,卻還是硬被留在府裡。

林海知道朱軾一片深情總是不得回報,甄應嘉自不用說,林謹知對母親楊氏其實情根深種,朱軾的滿腔情意都放到了和林謹知共同種下的樹上也是無可奈何之舉。他冒著秋雨親自上山探看,看那幾株茶樹在茶園一片低矮灌木中顯得尤為高大繁茂,雖經風雨,卻仍舊生氣勃勃。林謹知也好,朱軾也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