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碰上,因緣際會之下;甄家姑娘從此在林府長住。甄應嘉得了這個由頭;不時藉著看女兒的名義過來向太上皇請安;四時節禮不說,各色書畫、珍寶、古董之類更是蒐羅了送來賞玩。看在外人眼裡,便成了“連深得太上皇器重的甄大人都要巴結今上的老師林大人,可見新帝的帝位如何穩固”云云;到讓幾個江南地方上對景仁帝還有些搖擺的竟收了心安心做事不提。
自英蓮來到林府,幾個孩子敘了長幼,英蓮比林憶還要大上一歲,由此便是徒七、英蓮、林憶、黛玉的排次。待紅菱給甄家姑娘安排下大小丫鬟和侍奉的嬤嬤,又張羅著給她備下了四時衣物,林府雖大,也不另選地方,就將她安置在黛玉的院子裡的,正合兩個小姑娘的心意。諸事停當,方才尋了個吉日,讓英蓮跟著黛玉到了書房去拜見老師。
賈化賈雨村自丟了陝西某道某府知府的官,“將歷年做官積的些資本並家小人屬送至原籍,安排妥協”,便要學先賢遊覽天下勝蹟。他先到了金陵,正巧甄家在為甄大老爺的幼子甄寶玉找西席,他這般中過進士有些傲骨的,在一干爭相應聘的人中最是打眼,得了留守金陵的甄家二爺的青眼,將他聘為西席。可教了不到半年,賈雨村便請辭,實在是甄老太太對這個小孫子愛護備至,這孩子讀書上雖有些靈氣,可每每上學必得兩個女孩跟著方才能夠安心不說,做老師的偶爾問責幾句,回去便對祖母哭訴,那甄老太太往往派人傳話,將甄家二爺叫過去大罵一頓,到讓賈雨村更不好自處,將將過了半年,實在忍受不了,遂留書一封一走了之。
到了揚州,正趕上林海到任不久,林府也要請西席。賈雨村深知新任鹽政自然比貌似榮升實為奪職的體仁院總裁有實權得多了,正好林海府上一個門客與賈雨村是舊識,就將他薦至林府。林海和徒景之與賈雨村談了一席話,見賈雨村器宇軒昂,肚子裡也頗有墨水,又不是死讀書的書呆子,問了問過往,賈雨村一概不隱瞞,只道自己做官時的確對下行事太急又不懂得上下打點,被革職也屬自然云云。回到後堂,林海還在沉吟,徒景之卻道:“此人雖然可用而不可信,不過經歷倒是正好,林憶是個好動的,正得有些經歷的方能壓住他。”林海也知自己當初得周遊天下的朱軾教誨,受益良多,如今他初到揚州,來自薦的舉子不少,出過揚州城的卻沒幾個,賈雨村雖然目光閃爍,又是被吏部革職的,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朱軾當初不也是被奪職之後方才周遊的麼?便將賈雨村留下了。
賈雨村自己到沒想到除了徒七和林憶,還有一個女學生,好在他也知有些人家將女兒充作男孩教養,也不吃驚。倒是教了幾個月下來,黛玉進度比林憶快了好多,得了不少老師的讚譽。賈雨村也知徒七公子志不在科舉,林姑娘再好也是女孩,自己的重點物件是林公子,便使出渾身解數,儘量深入淺出又聯絡實際,總算讓林憶對四書五經不那麼牴觸,多少安下心來讀書。
卻是臘月放假,待過了個年回來,書房裡又多了一個小女孩,下人說那小女孩是甄應嘉甄大人的女兒,因與林姑娘交好,便留在府裡了云云。賈雨村是在甄家做過西席的,有人找他問詢八卦,他也只是含糊過去。單有一日葉澄觀來找他,摒退眾人,開門見山,只道賈兄當初能入京會試,全憑姑蘇閶門甄士隱的相助,只不知對甄家的事情知道多少?
卻是進得了林府的人,錦衣府必得將其過往查的清楚,甄士隱家的往事雖然十天半月的查不清,徒景之又存了個將英蓮留在黛玉身邊的意思,便將甄應嘉拿出來做由頭。可即使閶門大火十不存一,錦衣府的人廣撒網勤調研,終究挖出有幾個老人還記得當初英蓮走失,甄家夫婦的嚎啕之狀,待葉澄觀將其與文社裡的甄士隱對上號後,甄英蓮的身世也就明瞭了。只是暗中身世雖明,一來明面上英蓮已經是甄應嘉的女兒了,二來甄士隱拋下老妻封氏修道去了,封氏又回了孃家依傍父親,如今也還算安穩度日。林海本來還想著是不是將英蓮生母找個由頭接到一起,讓她們母女團圓,徒景之卻想得多,只道既然尋到英蓮生母所在自可安心,且過幾年看看金陵甄家的表現,倘若諸事安好自然萬事皆可,倘若有事,只怕封氏這裡還是一步可用之棋,便道這事就這樣了,不許再提。
葉澄觀來得林府,林海視他為臂膀,又有朱軾的擔保和過往的情分,過了些時日便將徒景之的身份告知,且逐漸將公務上委以重任。葉澄觀吃驚之餘,倒想起當日林海寫信就是為了這個徒老爺,他在京中蹉跎幾年早就看開,又真心將林海當做朋友,又感激林海、朱軾和蘇錦華的恩情,更兼自己雖沒有官身,可林海對他如此信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