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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靠的判斷。就像上回,聽信了別有用心的傳言,還自以為應對得足夠小心,最終仍是惹得兩地之君不快,倘若再多犯幾回——只要心有牽掛,必定還將一次次重蹈這覆轍,重複著明瞭自己的無力,終有天將自己逼到無可轉圜處,但求自保的天賦會引得她不擇手段地活下去,所有美好的性情都被冷酷與猜忌毀滅,不顧一切地陷下去,與天敵們在怨

47、第四十七章 恩 典 。。。

恨的泥沼裡糾纏餘生,為彼此殉葬,值得嗎?

你在哪裡?你要的是什麼?

你明白嗎?

今天走的這一步棋,憑藉一段模糊記憶與神前第一祭司對弈,只為快些了結眼前磨折,終於自己將自己演成了神的賜禮;從至乘之地而來,長在檉柳田莊,有天會去往荷露斯神許給她的永生之地,在那以前,做他的恩典,後半生裡周旋於神廟與王宮,與所有前人一樣,若是抗不住雙羽冠的分量,就會被壓得失卻人形。日光下紛擾的諂媚阿諛,敷衍應對,口是心非;黑夜裡暗湧的勾心鬥角,權衡算計,永無安寐,雖不必捱過迂迴湖上烈焰焚心,等的一樣是宮廊底下魂靈化灰的那天——也許真到那天她將甘之如飴,但此時此地眺望過去,她厭惡那樣的自己。

不願成為連自己都厭惡的自己,寧願此刻死去,也不願那般可悲可憫。

“我明白,曼赫普瑞少爺,”她答,口吻卻是與回答截然相悖的茫然,“可是我能要的,只能是荷露斯神許給我的明天,那便是瑪阿特秩序下我命定的位置。”

“誰說的?”他笑著搖頭,露出嘲弄神氣,而百無聊賴一般輕快地說:“你還可以嫁給我啊。”

她含著眼淚撲哧笑了,明知他是玩笑,怎料心如湖泊,湖面微瀾忽起,又隱隱期待風真的經過,期待中生出禁忌的愉快,正好藉著這愉快將頑話笑過。

他聳聳肩,卻懶懶又說:“我沒在瑪阿特秩序裡,你也沒在,既然想走的是同一條路,不如結伴一塊走吧。”

這才像是那又清醒又聰明的曼赫普瑞少爺說的話,上路前先用腕尺和水平儀衡量過未來,可是一個人走多麼孤單,那就順帶著捎上她吧,正好她這異世界的姑娘在這世間通行的秩序下迷失了要走的方向,喜不喜http://www。345wx。com歡都可以將就,不過結個伴而已,好在她要的也不會是北地第一尊貴的風光。

祭司哥哥曾說過:“後半生裡想怎樣過每一天,想和誰生養兒女,又想和誰一同慢慢走到永生裡去?小七,你只要想著自己的心意就好!”

而三哥說:“你還可以選。”

她埋住臉直笑,糊了滿手肘的淚。

微瀾翻湧,水波起處,潮音如泣如訴,風過不過來都沒有關係,他會給她想要的明天;她揚起溼嗒嗒的眼又朝他看,他低垂著臉,眼睫密密遮住異色雙瞳,不甚在意般的平靜,沒關係,她想,風不過來,我就找到風那邊去。

“那就娶我吧。”

她說。

他抬起臉,望住她時,又是忖度般小心,兩輪明光波動在他的眼裡,像燒著的火星,他像被灼到,眉一蹙,彷彿一疼,嘴角一牽,竟不是笑。

卻說:“哈托爾為證。”

他不能給她同去永生的榮耀,他不會許她矢志不渝的承諾,雲遮霧繞的前路,是變幻莫測如賭局般的明天,可是與他共有的每一天,都不會被虛度被辜負,不會被權衡被交易,不會被供上神堂,不會被當作佑護瑪阿特秩序輪轉的聖油,空自焚盡。

“哈托爾為證。”

她說。

閉上眼,迎去吻他被灼痛的眉心,續回河岸邊似是而非的迷醉,這一次許他給她回應,像被一卷柔軟的火焰裹住,彼此間隔住的那層薄薄的亞麻衣料,彷彿存在著,彷彿燒沒了;他的低語拂過耳畔,溫柔得像萌芽月裡淌過髮梢的暖風,撫慰著她的羞窘不安;念想裡純而不真的月光旋即焦黃,十五歲那年柔軟乖甜的懵懂童言,頃刻灰飛煙滅;她仰起臉,女神靜止在柱端的眉眼,似笑非笑,映著湛藍的晴天,似正見證,似在苛責;手心覆住他的手,壓在她的心上,八年前人事未經的小女孩跑了出去,心底只留下這一此刻的自己,掙出了“恩典”的繭,撕裂般的痛楚,卻有了翅膀,只願飛去輕輕吻他背上的舊傷,吻那熔化在他黝黑膚色裡的被研碎了的驕陽。

作者有話要說:“森穆特邀請你到母后的祭廟中觀禮,的確很像是那一邊的示好,”法老道,“但是他刻意選定我無暇□的這個下午邀你過去,不能不令我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