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顧我的攔阻,跟著追了上去。”
“而直到兩天後,他才回來。”
“那時,他滿面灰塵,似乎是趕了很久的路。而他的手上,正抓著那隻鳥。”
“從那之後,他便牢牢地看管著那隻鳥,將籠子關得嚴嚴實實的,並且餵食也很少,讓那隻鳥沒有力氣高飛。”
“一個月後,那隻鳥便死了。”
“獨賢將鳥葬在院子裡,他站在那裡,站了一天一夜,不吃不睡。”
“他的眼中,是一種迷茫,他不明白,自己對鳥這麼好,為什麼它還要離開。”
“這是我的錯,我沒有告訴過他,鳥永遠是屬於藍天的。而他愛的方式,是錯誤的。”
“這麼一錯,他的一生也就毀了。”
說到這裡,毓蘭的聲音停止了。
但是,在這冰冷與暖熱的混合空氣中,似乎還有著她的聲線,慢慢地化為一絲一縷,在空中飄散。
如柳絮一般,撫在靡音的臉上,那種滋味,說不清晰。
紫金銅爐中,焚燒著百合香,被風吹得偏斜。
良久,靡音忽然說道:“我想,殷獨賢是很滿意現在的狀況,可以隨意控制人的生死,可以控制一切。”
“但是他是空虛的。”毓蘭抬起眼睛,看向遠處,看向那不知名的所在:“空虛,那種很大的空虛,像是要把人的心都脹裂似的。每晚,當他入睡時,一定會感受到的。”
靡音也抬眼,看著面前的御花園。
那些繁華落盡的樹枝,安知天命,獨自守護著自己的靜好歲月。
琉璃白雪,一種徹頭徹尾的寧靜。
忽然,靡音開口:“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個故事。”
“因為,”毓蘭收回目光,緩聲道:“我不想你成為那隻鳥……獨賢對你,是很在乎的,哪怕是你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邊,你和他,都會好過很多。”
“為什麼,我要讓他好過呢?”靡音的胸膛,有了微微的起伏。
“靡音,你活下來,究竟是為了什麼?”毓蘭抬眼,看入靡音的眼中。
“復仇。”靡音坦然地接受她的目光,坦然地對一個女人訴說著自己對他兒子的憎恨:“即使我不能殺他,我也要活著,看著他辛苦奪來的一切,被其他的人以同樣的方式奪走!”
“我知道,你認為你姐姐的死,是他造成的,可是蜜意,鮮血能挽回什麼,能補償什麼?”毓蘭幽幽地問道:“我想,你姐姐這麼愛你,她是不會想看見你被仇恨所矇蔽,痛苦地生活下去的。”
靡音猛地想到了青兮。
是的,青兮要讓自己忘記仇恨。
青兮說,她最想要的,是讓自己快樂。
靡音忽然之間,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疲倦。
完完全全的疲倦。
“亂世之中,女人能活著,便是不易。”毓蘭說著,話語中沾染了過去的回憶:“有幸存活下來,就一定要快樂。”
靡音安靜地坐著,看著那些枯枝,似乎無知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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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楓動娃娃說不定你真的會喜歡上別的男主角……
to漠陌。娃娃,殷獨賢,其實還是有那麼一一點點轉變鳥……
共眠
那天回去之後,毓蘭便大病一場。
那香囊,安靜地緊握在她手中。
依舊還沒有完成。
太醫們整夜整夜地環候在毓蘭身邊,可她卻是昏昏沉沉。
偶爾醒來,腦袋也是不清晰的,認不清自己在哪裡,甚至還以為,自己尚是二八年華的少女。
而更多時候,她是昏睡的。
靡音白天都會守護在那裡。
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但至少,她可以陪著她。
而每次太醫宣佈毓蘭病危時,殷獨賢都會來。
可他不會進那間屋子。
他只會站在外面,站在冰天雪地中。
全身,除了冰冷,還有一種隱約的荒漠。
或者,他是清楚的。
世界上最愛他的人,或者是唯一一個愛他的人,就要永遠地離開了。
很多事情,需要時間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