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撒風鬆了一口氣:“怎麼了?”
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中,帶著疲憊。
是的,太累了,從謀劃造反的那天起,他就沒有好好睡過,實在是太累了。
但是今天,是一切結束的日子。
他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留金沒有回答,他只是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極撒風剛想問什麼,卻看見了他身後的極淨萬。
極撒風剛鬆弛下來的神經,頓時又緊張起來,拉扯成了細細的絲線。
極撒風並不愚笨。在那一瞬間。他明白了:“留金。原來。你是他地人。”
留金沒有說話。而是極淨萬在說話:“皇兄。你地親筆。都已經投降了。”
聞言。極撒風地臉色。瞬間便蒼白了下來。
大殿中。燭火明亮。照得極撒風地臉一片慘白。
他知道。極淨萬說地是事實。如果不是這樣。他也是進不來地。
過了許久。極撒風轉向自己地弟弟。問道:“我府上地人。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極淨萬垂眸,看著自己的手。
他看見自己的手,像是一面鏡子,上面,有著模糊的景象。
全是殺戮,全是殺戮,全是殺戮。
無辜的,罪惡的。年老的,年幼的,通通都死了。
“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連我都要殺!!!”極淨萬記得景薩奇這麼問自己。
跳躍地火光下,她姣好明豔的臉龐,佈滿了扭曲與痛苦。
而極淨萬的臉,則是平靜若水:“沒有為什麼。”
接著。劍光一閃,景薩奇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
不是任何事情,都有為什麼。
極撒風的妻子,他的兒女,他的親信,全都死了,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
這是一種規則,遊戲地規則。
在皇宮之中,每一場遊戲。都是要以自己還有親人的性命做賭注的。
極撒風輸了,所以,他的親人。也要跟著輸去性命。
還有那些長老,還有他們的家人,也都一樣。
全部,都輸去了性命。
極撒風從極淨萬的臉上,看出了答案。
他輕哼一聲,接著,忽然拿著劍,向著極淨萬刺去。
他的速度很快,像是天底下最急的風。
然而。就在離極淨萬一步之遙時,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忽然一熱。
極撒風低頭,看見了一生也無法忘懷地場景:他拿著劍的手,被齊肘斬斷了。
血,像泉水一樣,噴了出來。
那些血色的霧,結在他地面前。
那隻被斬斷的手,帶著劍。落在了地上。
只是一塊肉,只是一塊死肉包裹著的骨頭。
極撒風抬頭,看清了砍自己的人……留金。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完全不是那個在自己面前恭敬的文官。
極撒風來不及多想,因為劇痛讓他無法思考,他抱著自己的噴血的斷臂,在地上哀嚎,翻滾。
留金再次拿起了劍。沒有任何猶豫地砍了下去。
之後。大殿中又重新恢復了安靜。
可是隻要仔細聽,還是隱約感覺得到。那些哀嚎,像絲線一樣,纏繞著房梁。
極撒風躺在地上,但是他傷口處的血,還在不停地流淌。
那聲音,在靜謐中帶著一點清澈。
當殺戮完成後,極成漢才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了地上那具屍體。
三十多年前,那只是一個嬰兒,他看著他出生,而現在,也看著他死亡。
並且,是死在自己弟弟地手中。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極成漢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這場遊戲的規則,同時,比任何人,都勇於認賭服輸。
“動手吧。”極成漢道,他的聲音,很平靜。
“你知道我要殺你?”極淨萬嘴角微勾。
“我一直都知道,你恨我……我的兩個兒子,都恨我。”當極成漢說出這句話時,燈光將他兩鬢的白髮襯托成了銀色。
極淨萬抬起手,留金知趣地退下,並且關上了大殿的門。
這裡,重新恢復了寂靜。
只有極撒風屍體內的血液,還在繼續流淌,繼續發出清澈的聲響。
“那麼,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恨你嗎?”極淨萬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