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幾乎是沒有停息的,她倏地站起,然後向著幾步之遙的江面跑去。
五步,四步,三步……
殷獨賢的眼睛。像是吸收了天地之間全部的黑暗。
他再次拿起箭,而這次,是瞄準了靡音地小腿。
他不能讓她離開。不能。
箭,又一次準確地射入了靡音的右小腿。
一股鑽心的劇痛讓靡音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開始流出了冷汗。
可是,她還是沒有停止腳步。即使小腿上還插著一支箭,即使那痛讓她幾乎站立不起,可靡音還是沒有停止腳步。
她也沒有回頭,而是跳入了江中。
春天,江水暴漲,水流湍急,靡音跳入江後的那一瞬。便被沒頂,再也沒有浮上來過。
江面上,只剩下那輪孤獨的月,時而破碎,時而聚合。
皇家松林北面的山上,有一座古舊的寺廟,因為地處偏僻,香客甚少,也較為清幽。
而此刻。寺廟的廂房床上,靡音就躺在上面。
她地右小腿上的傷口,已經被細細地包紮過。
廂房的窗戶是大開地,外面的景色一覽無遺,山花熱烈地開放著,就像……這是最後一個春天,這是最後一次盛放。
靡音回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一件件,回放在她的腦子裡。
在她俯下身子。去搶奪韁繩的時候。那名武將快速地將一張紙條塞進了她的手中。
動作很快,根本就不會有人看見。
靡音藉故回到營地。開啟紙條,發現那是高遠修親筆所寫,讓靡音晚上想盡辦法來到江邊,抓緊時機跳入。
而江中自然已經有耶羅水性好的人在一旁潛伏,只等靡音一跳入,便將她拖到無人之處,再救起。,都順利地進行了。
靡音心中沒有什麼起伏的情感,因為她清楚,這次的出逃,是一定會成功地。
因為殷獨賢不會認為自己還有出逃的心思。
他的防備會減低。
昨晚入水後,因為害怕殷獨賢發現蹤跡,靡音只能被水下那兩名人拖行了很長一段距離。
在水中,她彷彿要窒息的。
又一次,體會到了死亡。
但是這一次,她是抗拒的,因為她還有事情,沒有完成。
“靡音,你醒了?”高遠修推開門,看見睜開眼的靡音,聲音中帶著驚喜。
他快步走到床邊,握住她的手,輕聲道:“靡音,你安全了,你已經被救出來了。”
靡音詢聲望去,她茫然地看著高遠修,看了許久,終於認清了這個人。
靡音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最璀璨的笑:“遠修,你來了。”
高遠修握著靡音地手,他驚惶地感覺到,她的手腕,更細了,像是輕輕用力,就會折斷。
這一次,她又消瘦了許多。
高遠修明白,那是因為,這一次,她失去了很多,很多。
“靡音,我想你已經知道,二皇子已經成為了皇上,他還是在想著你,我想,他對你應該是真心的。”這些話,在高遠修看來,要說出,是非常艱難的,可是,他必須要說,為了靡音,他必須要說:“靡音,成為他的人吧,讓皇上保護你,只有他,才能夠和殷獨賢抗衡,只有他,才能保護你。”
靡音反握住高遠修的手。柔聲道:“遠修,我是走不了了。”
“怎麼會呢?”高遠修安慰道:“靡音,我們會保護你,看,你不是成功出來了嗎?如果你害怕,等會我們就立即起程。我們快馬加鞭趕回耶羅,你會被送入耶羅的皇宮,殷獨賢這輩子都不能再傷害你。”
“不是的。”靡音搖頭,緩緩地:“遠修,我是不會離開殷獨賢的。”
聞言,高遠修像是被重物擊打了腦子,一時懵了:“靡音,你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靡音心平氣和地回答:“這是我人生中最清醒地時刻。”
“怎麼會呢?”高遠修不敢置信:“不可能地,那你昨晚為什麼還要配合我們從殷獨賢身邊逃離。靡音,你在想什麼?”
“遠修,”靡音搖了搖他的手:“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你地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麼?”高遠修感覺到一種煩躁,一種因為恐慌而起地煩躁。
“遠修,對不起,我有我自己的選擇。”靡音的眉梢眼角,都是淡淡的:“現在,你可以去幫我叫一個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