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好他。淚眼婆娑中,我胡亂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便扯出絹帕輕拭他頜下血痕,“你不是說,要回淺水居居住麼,我送你回去休養,可好?”
鳳目迷濛,旋即合上,他艱難地將頭轉向一旁避開,“沒有你的地方,哪裡都一樣。”說著,唇角又溢位血絲。我趕緊取出一粒九轉歸靈丹,遞到他唇邊,他卻只是閉目不理。伸手想抓住他脈門為他度氣,這人又執拗地想要掙離。
他的樣子讓人止不住焦急,我咬唇想了想,臉上發著燒便定下了主意,微微低頭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道:“櫻玉只是將天浩哥當作兄長,他待我也如待天晴一般。”
感覺到他全身一振,似是轉了頭過來,有些不敢肯定,“玉兒?”
我將頭垂得更低,不言。
一隻手,已有些涼,探過來握住了我的。臉上更燒,我輕輕掙了一下,卻似乎扯動了哪裡,換來他低低的一聲痛呼。趕緊止住動作,抬頭緊張望向他問道,“怎麼啦?”
“沒什麼。”他隨口答道,便目不轉瞬只盯著我看,熱切的目光照得我雙頰滾燙。我抿抿嘴,害羞地將頭別開。
他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般,將我的手捏得更緊。
滿心的荊棘,早化為蔓草,痴痴纏纏,溫柔無邊。
春回大地,永珍更新,冰封化解,霜雪消融。突如一朝東風,便見鮮花遍野。
這時,向超洪亮的嗓音在院內募然響起:“隱龍,居然敢從八世子手中擄了人去!還不快快送葉姑娘出來!”
晏龍也尋來了?
我看看常子軒。他鬆開手說道:“我需要調息一會兒,你先去看看。”
扶他靠牆盤腿坐好,將就著那粒九轉歸靈丹喂他服下,眼看著他開始調息,這才站起身出了房門。過了穿堂,便見晏龍正站在院中,右手握著白玉簫,往左手上輕輕敲擊,頻率稍有些快,簫底端的淡紫流蘇跟著一晃一晃。
“隱龍——,咦,葉姑娘。”向超正又要扯開嗓子大喊,一看見我便趕緊迎了上來。“你沒事吧?”說著他便伸手過來要攙扶,卻被我擋開。我向他點了點頭,客氣地說道:“謝謝,我沒事。”
“呃,呵呵呵。”他有些訕訕地收回手,轉頭看了一眼晏龍,又連忙把眼光移開。再看晏龍,冷冰冰地站在那裡,玉簫也停止了敲擊,若不是那雙眼中閃動的精光還透出些生氣,整個就是一座冰雕矗立。不過,他從來都是這副模樣,我也沒期望過能好到哪裡去。
“受了傷就不要逞強!”這是冰山說的第一句,語調還是冰冷。我內息確實有些不穩,那也不算大傷,身上確實有點點血跡,卻是從常子軒衣上沾染。
低頭看到身上的血跡,又聯想起在內室調息的那人,心裡一股暖流淌過,微微一笑垂首向晏龍說道:“櫻玉無礙,謝過世子援手,這隱龍已不知去向,世子怕也只有折返。櫻玉要去向別處,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要去哪裡?”冰山吐出了第二句。我有些意外地看過去,見到那眼中透出的一絲迷惑,便自己又輕輕笑了笑,低聲應道:“想去的地方。”
他不再說話,我惦著裡面的人,只等了等,便欠了個身說:“櫻玉先進去了。”然後徑自往裡面行去。
走到內室門口,看到常子軒盤腿坐著的模樣,其實是有些落拓,但我卻怎麼看怎麼帥,就連凌亂的髮髻都顯得那麼可愛。自然而然抿嘴笑笑,又怕擾著他,便只扶著門框不再前行。
室內頂上隱隱的藍光,映著他,白衫成了藍紫色,開襟上的華美銀絲襯著玉琢般的臉龐,胸前斑斑血跡現在看來也不似當初那麼驚心,不自覺揚了揚嘴角,卻跟著就驚駭地看見他又吐出一大口血來。
“怎麼了!”我三步並作兩步飛奔過去,一下蹲坐在地,就用袖口胡亂地擦著他嘴角血絲,“不是服過丹藥了麼,不是在調息的麼?怎麼會這樣?”
慌張的手一下被握住,抬頭便見那鳳目中笑意盈盈,“不礙事,淤血而已。”
是啊,內傷便是這樣,就須得儘快排出淤血,我怎麼就忘記了呢?聽他說話間中氣已較為充足,又看出那眼中的些許促狹,我頓時既羞又急,抽出手來扭身佯作生氣,嘟嘴說道:“你作弄人家,以後再不理你!”
他呵呵一笑,伸手拉過我右手,溫暖的手指將我輕攥起的拳頭一點點掰開。然後,再把手掌覆了上來,十指交錯而握,話音輕輕,又像是嘆息,“你不理我,我也會理你。”
我一下就聽出這話外之音,想起他當年在嶽府門口的翹首期盼,心頭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