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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傅閣老,”蕭琅望著他,神色平靜地道,“除奸自然要緊。只是有一話,我也不得不說。閣老應還記得幾十年前朝廷辦蜀王案時的情景吧?朝綱不振,忠奸難辨,各色人等粉墨登場,更有人藉此機會打壓誣陷平日與自己政見不合之人,令許多無辜之人蒙冤受屈。那些仍活著的,幾十年後終得昭雪。但那些已經死去了的,地下若是有知,魂靈安能安息?”

傅友德聽他忽然提這個,面露微微不自然之色,口中諾諾了兩聲。

蕭琅繼續道:“今日之事,堪比這樁舊案。方才閣老提及,但凡誰能漁利,誰便可疑。話未免過激了些。照閣老這話,本王也可能是投毒者……”

傅友德慌忙道:“殿下千萬莫誤會,老臣絕無此意!”

蕭琅略微牽了下唇角,“我不過舉例而已,閣老也不必上心,”他的語調驀然轉微寒,“陛下到底為何中毒,必定是要查清的。只是,在沒有確切證據的前提下,我也不希望看到朝廷之人因了此事而遭隨意揣測、甚至被有意打壓汙衊。倘若人人自危,於朝綱絕非幸事。我身為監國親王,只要在位一天,就絕不容許的這樣事在我手中再次發生!”

傅友德看向魏王,見他神色仍然平靜,望向自己的目光卻帶了隱隱的肅殺之意,仿似能看透自己的心底之事,不禁微微一凜。

他的外孫蕭桓身患奇症,越來越嚴重,一開始,他自然也心焦,漸漸地,從幾個太醫露出的口風來看,似乎是無藥可醫,往後只怕凶多吉少,頓時眼前一片漆黑。

蕭桓身系傅家的榮華和權勢。一旦小皇帝出了意外,傅家頹敗,指日可見。他心焦如焚之下,終於想出了個一石二鳥之策。

既然連太醫也說不出小皇帝的病因,那就歸之於被人投毒。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將矛頭直接指向唐王蕭曜。此人素來陰沉,也具野心和能力,朝中早就暗傳過他有奪位之心的流言,先帝也對這個兄弟有些忌諱。現在指向他,合情合理。一旦坐實了他謀害皇帝侄兒的罪名,魏王和歐陽善絕不會善罷甘休。藉此機會把他拉下馬,除去自己的心頭之忌,這是第一鳥。

這第二鳥,就是帝位的繼承人。倘若到了最後,小皇帝真的不治而死,即便由魏王坐了,也比讓唐王上位好。倘若魏王不做,帝位繼承的的唯一合理途徑,就是讓自己的女兒傅太后從宗親中過繼人選。到那時候,本來最有希望承位的蕭羚兒自然失去資格。選另一個能受自己操控的小皇帝,自然不是件難事。

傅友德慎重考慮過後,最後決定出手。但唐王勢厚,現如今,倘若沒有魏王的支援,光憑自己和那個因了小皇帝的立場而與自己勉強與站同一戰線的歐陽善,恐怕沒有必勝的把握,一著不慎,說不定還會被對方反噬。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隱忍不發,直到今早才授意王元開口的原因。正巧的是,太醫院院使林奇竟恰有此懷疑。兩相對照,他一下便認定是唐王所為,行事愈發理直氣壯了。

一切都在他的預算中,甚至可以說,比他想得更順利。唯一沒想到的是,現在魏王忽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傅友德壓下心中的不安,面上現出鄭重之色:“殿下所言,正是老臣所想。殿下放心便是。”

蕭琅不置可否,只微微笑了下,“傅閣老堪稱朝廷砥柱,本王自然是信得過的。”

繡春回家之後,隨意編造了個病情,在陳振面前混了過去。很快,七八天就過去了,蕭琅一直沒現身,但陳家收到了宮裡送來的御賜之賞,說前次造藥,對靈州戰事功不可沒,魏王殿下親自書寫了嘉獎令。當日,這些東西被宮人送至金藥堂的時候,引了整條街的人圍觀,無不豔羨。陳振面上歡喜,等送走宮人之後,心裡那疙瘩卻愈發大了,時刻提防魏王過來搶人,整日的長吁短嘆,惹得陳家上下疑惑萬分,不知道老太爺到底在愁什麼。

林奇今天出宮的時候,順道也過來了一趟,叫了繡春過去說小皇帝的病情,愁眉不展。就這幾天的時間裡,他已經發了兩次的癇症,人暈厥過去,經極力搶救才回了神。太醫院眾御醫對小皇帝到底中了何毒,該如何解,迄今還是一籌莫展。

送走了林奇之後,繡春回房,坐在桌邊,無心做事,一時也陷入了沉思。

蕭琅讓她不必再管這件事了。但出於醫生的天性,她這些天,吃飯睡覺,都在想著小皇帝的病情。

倘若是中毒,到底是什麼毒物,會引發這樣的肌體反應?從小皇帝現在的情況看,毒素已經侵害到腦部神經。倘若再找不出源頭,恐怕小命難保。

“大小姐,宮裡賜下的這對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