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開始恢復了些與海綿體交戰的能力。
他的身體告訴他,他想要,想得難耐。但是另一種打小起就深刻鏤入他腦海裡的無形東西,卻極力阻止他這麼做,警告他這是不對的——他先前那樣壓倒她親吻,就已經是不該了。
“沒……”
他虛弱地從喉嚨底,擠出了這一個字,原本緊緊箍住她身子的雙臂,也不自覺地微微鬆弛了下來。
繡春抬臉,凝視他片刻,忽然捧住他的臉,湊過來輕輕親了下他的唇,低聲道:“師父,你真好,我喜歡你。那咱們就結束今天的課時,去吃飯吧?剩下的功課,我明天補。我肚子餓了。”說完從他身上坐了起來,翻身下了貴妃榻。
驟然少了來自於她的壓力和火力,殿下覺得身上一陣輕,隨之卻又是一陣更濃重的失落。仍那樣躺著,望著她一動不動。
繡春彎腰穿好了鞋,抬頭見他還躺著不起來,身上衣衫凌亂,一副先被欺、後遭棄的模樣,忍不住噗地輕笑出聲,一時也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和他玩得太過,便靠過去拉住他的手,“起來啦!”
殿下只好順了她的力坐起了身。
繡春在地上找了一陣,終於找齊他那雙剛才被甩丟出去的涼藤趿鞋,俯身下去替他套上了腳,然後再拉他站起來。
他默默低頭下去,看著她伸手過來,像個小妻子一樣,細緻地替自己結好剛才因了玩鬧而散亂開來的衣襟。
“我叫人燉了當歸羊肉,補氣生血。這裡的羊肉很不錯,質地鮮嫩,也沒羶味,等下你要吃完,湯也要喝掉……”
月光投在半面牆壁上,她的半邊臉頰也被照上了朦朧的暈光。
“走吧。”
她結好他的衣領後,抬臉朝他微微一笑,雙眸如夜空裡的兩點星辰。
蕭琅長長吁出口氣,握住了她的手,牽了她並肩出去。張安劉全正遠遠等在廊子拐角處,沒想到他倆這麼快就出來了,十分驚訝,等反應了過來,急忙去傳膳。吃完了飯,睡覺還早,兩人便像往常那樣,搬了竹榻到院中納涼。夜色清朗,素月映空,四面涼風習習,邊上一架小爐上,茶煙嫋嫋。他躺在臥椅上,她坐他腳邊替他揉著腿,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笑聲時起時歇,正所謂,山中有此玉顏人;相對不覺世外天。
“繡春,你躺下歇一會兒,我給你煮茶。”
蕭琅起身,繡春也不客氣了,躺在了他的椅上,等著他上茶。
他似乎精通一切有關風雅之事。關於烹茶,到這裡後,她也曾試著煮過一次他的茶,被他嘲笑暴殄天物。喝了一次他煮出來的茶後,不得不承認,撇去牛飲解渴之目的的話,經他手出來的茶味,就是不一樣。
她躺在椅上,看著近旁他忙碌的側影,心裡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淡淡愜意。
茶香開始瀰漫,他用清泉濯過的骨瓷杯倒了一盞出來,俯身遞了過來,“小心燙。”他說了一句。
繡春坐起身接了過來,聞了下茶香,剛要啜一口試試味道,張安忽然探頭進來,飛快道:“殿下,京中剛來了信使,說有急報!”
繡春嘴巴被燙了一下,蕭琅看她一眼,接回她手中的杯,低聲問道:“沒事吧?”
“沒事!你快去吧。”繡春舔了下嘴,急忙搖頭。
蕭琅把杯子放回在邊上的一張小桌上,起身往外而去。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繡春忽然生出了一絲心緒不寧之感。回了房,惴惴等了片刻,很快,見他便找了過來,神情略微凝重。
“怎麼了?”
她立刻迎了上去,望著他,有些不安地問道。
蕭琅安撫般握了下她的肩膀,然後低聲道:“歐陽大人傳來了信,說皇上患了種奇症,情況瞧著不大好。咱們要儘快回去了。”
78、第78章
這個意外到來的訊息;對於蕭琅帶來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原本的計劃中斷;他當夜便下山回靈州城。都護府裡;蕭琅夜召裴度議事至夜深,次日一早,天剛矇矇亮;在一隊精兵的護衛之下;魏王一行人便出城,踏上了東歸的路。
昨夜下山回城的路上,蕭琅便對繡春說;這趟東歸之路;他可能要疾行,怕她路上吃不消,讓她不必與自己同行,在後跟隨緩歸便可,被繡春當場拒絕。
事關重大,她理解他想急切歸京的心情。但既要疾行了,他的身體又是大傷初愈,她怎麼可能放心讓他自己獨自上路?所以作隨從打扮同行。
一路緊趕,在收到訊息的半個多月後,繡春隨同蕭琅抵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