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管事說著,停了下來,臉色沉重。
繡春終於明白了過來。
為什麼會有這麼巧的事,現在她也不想多問了,心知肚明。
離交貨日期,只剩一個月不到了……到時候無法交貨的話,即便自己去求太皇太后,恐怕也是完全不頂用。有心之人只要抓住“貽誤戰事”這一項罪名,金藥堂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爺爺,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怎麼去定州?”繡春立刻道,“黃興大藥行的老闆,前次您壽筵時,我也以後輩身份拜見過,其後也往來了幾次。話雖說得不多,卻覺得是個豪爽之人。還是我與姑父一道過去,儘量轉圜。”
陳振的臉色白得像紙片,在一屋子人的目光注視下,望了繡春片刻,揮手叫人下去。等屋裡只剩他祖孫兩個了,終於頹然,緩緩道:“春兒,你爺爺我掌了金藥堂一輩子,自詡能幹,不想臨老,竟被人在背後暗中這樣擺了一道。我聽你舅父提了下,這次的事,仿似是季家借了太后之力弄出來的……”
他長長嘆息一聲,神色裡充滿悲涼之意,“季家倘若沒有太后在背後撐腰,也不可能把咱們所有的供貨渠道都這樣給截斷。民不與官鬥,這是咱們陳家的一道坎。倘若過不去,金藥堂這個招牌沒了倒沒什麼,我怕還會牽累到你……黃興藥行,你代我去也行。只我料想應沒什麼用處。季天鵬前次的提親,爺爺早就已經叫人回絕了。想來便是如此,他才藉機弄出了這事,等的就是咱們低頭。倘若萬不得已,爺爺過兩天去找他吧。用金藥譜來換咱們陳家滿門的平安,也值了。”
繡春記得清清楚楚,就在去年她剛到陳家,出了紫雪丹事故的時候,那會兒,情況雖同樣危急,祖父卻也沒表現出半點軟弱。現在卻……已經想著放棄他曾視為性命的金藥譜……
她壓下心中湧出的難過,安慰道:“天無絕人之路。爺爺你放心,我會盡量的。”
陳振微微一笑,嘆道:“難為你了……”
繡春上前,扶了他躺下,也是笑道:“事不宜遲,那我先去了。您在家等我的好訊息就是。”
繡春出來後,與姑父許瑞福一道點了幾個人,立刻便動身往定州趕去。第三天的中午,一行人終於風塵僕僕地趕到。到了黃興藥行,到了會客室,等了片刻,掌櫃的過來,還沒開口,立刻便賠了笑臉道:“陳大小姐,可真不巧。我家老爺前兩日又剛出了趟遠門,恐怕您是空跑一趟了。”
許瑞福臉色微變,實在忍不住氣,憤憤道:“黃老爺也太不仗義了!我們兩家這樣的交情,他見死不救就算了,竟連個面也不肯露!實在是叫人寒心!”
掌櫃目露微微慚色,只臉上仍掛著笑,連連賠罪。
繡春眼尖,注意到會客室外的長廊地上,正好露出了半個被日頭投出來的人影頭部,知道有人應暗中立在拐角處,不動聲色,只阻攔了許瑞福下頭的話,對著那掌櫃道:“掌櫃的,煩你幫我把下面的話帶給你家老爺。他不見我們,想必有他的緣由,我們也不怪。金藥堂這次確實是遇到了困難,為何別家都不求,單單來求你家老爺?想的就是他為人仗義重情。我來之前,我祖父也說了,他並沒想著定要你們家老爺出手相幫。只是想得句話,想知道他為何避而不見而已。曉得了緣由,我們立馬扭頭就走,絕不會勉強他半分。”她頓了下,再次瞥了門外一眼,提高了音量,“雖說趨利避禍是人之天性,但也有風水輪流轉之說,金藥堂百年的招牌,到現在不知道歷了多少的風雨,未必真就會跨不過這個坎。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金藥堂向來記念老情分,只因情分重比千金。”
她說一句,那掌櫃就點頭一句。
“我的話完了,”繡春笑道,“黃老爺此次既然不在,那我只好先告退。只是這次我一定要見到他,問清楚才會走。我先去你家附近尋個地落腳,等著黃老爺回來就是。我先走了,掌櫃的忙,不必送了。”
對面那掌櫃的,額頭已經出了汗,正說不出話,忽然門口有腳步聲來,抬頭一看,見是自家老爺跨了進來。
黃興四十多歲,人微胖,立在那裡,盯著繡春。許瑞福驚訝,脫口道:“黃老爺!你家掌櫃的說你……”忽然明白了過來,閉了口。
繡春未動,只含笑望著對方。黃興終於開口,叫掌櫃的出去,順帶領了許瑞福下去喝茶,等屋裡只剩他與繡春了,這才點頭道:“大小姐,你方才那一番話,我都聽到了。實不相瞞,不是我不念舊情,而是我沒辦法,這個忙,實在是幫不了。”他看了下外頭,壓低聲道:“我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