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無一處不在火燒火燎的痛著,但為了不讓雪含難過,漣漪起初咬緊了唇,強迫自己不要叫出聲來。
但她到底是血肉之身,又從來沒有受過這等苦楚,她的意志雖硬如鋼鐵,但她的身子卻不是鐵打的,到底還是疼得臉色發白,呻吟出聲。
“姐姐,你疼得厲害嗎?那你就叫好啦。”
雪含正學著太子的樣子,動作笨拙卻無比認真地幫漣漪上藥,她剛剛才被韋天兆痛打過一頓,已經知道怎麼往傷口上敷藥了。
不過她想的是不錯,但手上功夫卻不到家,一下輕一下重的,漣漪渾身上下早沒了一絲力氣,虛脫了一般臥在床上,只能任由雪含去。
新晴走了,幽素和刑嬤嬤不可能幫她,大周小周只會隔岸觀火,沒有人會幫她的。
“沒事,”漣漪幾乎是呻吟著說道,“雪含,你、你輕一點就好。”
“哦。”
雪含點頭答應,倒也乖巧地把動作放輕,可她畢竟還小,見了漣漪渾身上下的傷,再想到自己受的打,小嘴一扁扁的,眼淚嘩嘩直流。
“公主,賢妃娘娘來看公主了。”
絲兒先一步進到房中,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她先是呆了呆,待到看清渾身都是血痕的漣漪之時,嚇得失聲尖叫:
“天哪,這是---公主?!”
隨後走進來的賢妃乍一見此情景,也“唰”一下白了臉色,本能地邁上前一步,又猛地停下了腳步,“公主,你---”
漣漪身子一震,條然睜開了眼睛,目光卻冰冷,“你?你來做什麼?”
她現在已經知道婉皇后墜塔一事與賢妃有關聯,怎麼可能對她有好臉色。
“我---”賢妃臉上一紅,囁嚅著說不出話來,看到漣漪現在的樣子,她心裡越發難受,如果不是因為她揭穿了婉皇后的事,漣漪就不會平白受這些汙辱和折磨了。
“孃親只剩下一口氣,我也到了這種地步,你還不滿意?”漣漪冷笑,忍著巨痛慢慢起身,把雪含輕輕撥到自己身後去,“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姐姐?”雪含哪裡懂得這麼多,更不知道賢妃都做了什麼,所以她對她是沒有敵意的,只是因為她的突然出現感到好奇而已。
“我---”
賢妃心跳如鼓,她根本沒有辦法坦然面對漣漪,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贖自己的罪過,“我、我沒想要這樣的,皇后娘娘她、她只是意外!”
“意外?”儘管疼得臉色發白,漣漪還是硬撐著坐起身子來,冷冷打斷賢妃的話,“沒錯,是意外,是你和曹元寵一手造成的意外!”
“我---”賢妃越發說不出話來,漣漪這樣咄咄逼人,她也只能退縮而已。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漣漪轉過臉去,下意識地把雪含抱緊。
“公主,你聽我說,我、我沒有惡意的,”賢妃急白了臉,想要解釋什麼,“我只是、只是沒想到皇后娘娘會、會成了這樣,我、我是想幫你!”
她是真心想要為漣漪做些事,不然何必這麼無聊,跑到浣衣局來惹事。
“不敢,賢妃娘娘,”漣漪目光中有了嘲諷之色,卻看都不看賢妃一眼,“我現在已經是奴隸之身,哪裡敢痴心妄想,要得到賢妃娘娘幫助?娘娘還是請回吧,浣衣局不是娘娘該來的地方。”
她雖然落魄到這種地步,卻還沒輸了一身骨氣,就算處境再比現在痛苦十倍,她都不會低聲下氣地去求害了孃親的人。
“公主何必這麼、這麼倔呢?公主已經成了、成了這個樣子,有些事情已經做不到了,我就是想幫你,我是真心的!”
賢妃用力互絞著雙手,如果漣漪肯讓她做些事情,或多或少都能減輕一下她心裡的罪惡感,可是偏偏拒她於千里之外,這可怎麼辦才好?
“不必了,我可以。”漣漪握緊了拳,口氣強硬到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公主,你---”
“走!”漣漪厲聲大吼,卻因為全身的疼痛而流下冷汗來,忍不住地呻吟出聲。
“姐姐,你很疼嗎?”
雪含聽不懂她們兩個在說什麼,一見漣漪疼得變了臉色,再加上她身上的傷也疼得厲害,不由又哭了起來:
“姐姐,那個老嬤嬤為什麼要打你,你為什麼要在這裡,母后也不肯醒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父皇也打我,他不疼我了,你為什麼也不要我了?姐姐,姐姐,我要跟姐姐在一起,好不好嘛,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