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騎士抿唇一笑,揚了揚頭,那些正揪著武延基的人便撒開手。卻不後退,就這樣 簇擁著李、武二人緩步走出郡主府的大門。
小蝶呆呆地望著眾人背影,又驚又怕,與仍留在院中的奴婢一般,驚得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自後院中撲出神色驚慌的李仙蕙。
顯然是太過匆忙,李仙蕙身上衣衫甚是凌亂,連頭髮也是蓬鬆……
在婢女的簇擁下衝到前院,眼看著院中只傻立著府中奴婢,李仙蕙一口氣險些背過 去。小蝶也忙快步走近,急急叫道:“郡主,大王他叮囑快找太子妃救他呢!”
聽了小蝶的話,李仙蕙的臉色更是難看。捂著小腹,她皺眉低問:“邵王還說了什 麼?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
小蝶也是懵懂,只能把剛才聽到的話重複道:“說是太子殿下召見詢問,奴婢也不 知……”
“父親大人?”李仙蕙搖了搖頭,怎麼也不肯相信這些人真是父親大人派來的。咬 著嘴唇,她強自挺起背脊,沉聲道:“備車,我現在就進宮!”嘴唇微微顫抖著,她捏 著衣袖的手指也發顫,可聲音卻是從未所過的嚴厲:“還不快去——”
被李仙蕙淒厲的神情震到,一眾奴婢慌忙動了起來。可是,到底免不了心底發慌。 一些猜測便在奴婢間的竊竊私語中悄然傳出。
不過半天時間,長安城中便有許多人都知道了邵王與永泰郡馬被傳入東宮詢問之事 。據說,這事乃是與張氏兄弟有些關係;有說邵王喝多了詛咒張氏兄弟;又有說邵王開 罪了武皇;甚至還說現在根本不是太子詢問,而是武皇盛怒直接便在郡主府斬了邵王等 人……
一時間,長安城中蜚短流長,人人自危。而這些,被議論的主角,處於暴風中心的 人卻全然無知。
李仙蕙一入東宮便見到了太子妃韋氏,苦苦相求卻未能如預料一樣立刻見到自己的 夫君與兄長。
跪在地上,她怔怔地看著坐於胡床上,目光遙望著堂下,不知神遊何處的母妃,心 中不安之感更甚。
“阿母,”顫聲低喚,李仙蕙爬行近前,伸手扯住韋氏的裙裾:“阿母,您就不念 在延基是您的女婿,也要念著大兄是您的親兒子啊!求求您,向阿爺求求情吧!我、我 不能沒有丈夫,我的孩子也不能沒有阿爺啊……”
被李仙蕙連拉了數次,韋氏終於回過頭來默默地凝視著李仙蕙。雖然天色大亮,可 殿中的光線並不是很足,略顯昏然的光線下,韋氏垂下的碎髮間閃著淡淡的白光。雖然 年紀不過四十,可多年艱苦生活,韋氏豔麗的容貌已失豔光,就連頭髮也染上幾點斑白 ,眼角更是爬上了深深淺淺的細紋。
此刻,昏光中幽然的目光更似一個垂垂暮年的老婦,透出幾分死氣沉沉的哀怨。
“你不能沒有丈夫?孩子不能沒有父親?我,又何嘗能夠失去兒子?”低聲呢喃著 ,韋氏突然挑起眉,一把提起李仙蕙,原本還顯深沉的眼眸中突然跳躍出一簇火焰般的 光芒。“誰允你請重潤吃什麼酒的?又是誰叫武延基拉著重潤渾說朝事,妄議大家的? 你們……這是不要命了啊!”說到最後,韋氏悲從中來,甩開李仙蕙,掩面而泣:“我 辛苦半生,為的什麼?你們兄妹為什麼就不能安生些呢?重潤、重潤啊……”
李仙蕙伏在地上,一手捂著小腹,額上已生微汗,卻仍咬著唇再次爬近,哭道:“ 阿母,女兒知錯了!是女兒錯了,不該請大兄出府,更不該由著延基亂說話……阿母, 大兄是您唯一的兒子啊!您去求求阿爺,他一定會聽您的……”
“聽我的?”韋氏冷然回眸,眼中怨意更重:“大家親令你阿爺詢問,他豈敢不遵 ?”
“阿母……”李仙蕙悽聲叫了一聲,見韋氏合上雙目似乎仍未下定主意。一股怨意 湧上,也不再求,竟是跳起身來便往外走:“我自己去求阿爺,若是阿爺不敢放過郡馬 ,我便與郡馬死在一處……”
“仙蕙!”韋氏厲聲喝了一聲,看著李仙蕙頭也不回地跑出殿外,不禁掩面而泣。 哭了數聲,卻是漸漸收了聲。抬手擦過眼角,站起身來從容向外踱去。
李仙蕙捂著小腹,不顧小腹處隱隱的抽痛,一路狂奔。還未奔進大殿,便已聽到父 親李哲的嘶聲怒喝:“逆子逆婿,你們這是要害死我啊!”
“阿爺,兒一向孝順,怎麼會害您呢?此事分明就是張氏兄弟的毒計,您怎麼能聽 信那奸邪小人之言呢……”
李重潤的話才說了一半,中年發福的李哲已是大怒。抬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