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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的開口“‘天風海濤’在我手上。”

朱棣轉過頭,雙眸裡射出刀尖般銳利的光茫,良久慢慢隱沒下去,“阿檀,你總是喜歡和我作對。”

“四哥,那些……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朱檀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我記得第一次出征邊塞那年我只有十六歲,”朱棣深深的吸氣,“初冬時節,玉門關外一派簫殺,風沙裹著鵝毛大的雪花吹在臉上隱隱作疼,那一戰歷時三個月,大雪封山將後方的補給阻斷了,到了最後將士們一天只吃一餐,但我們仍然追擊蒙古韃子於玉門關外三百里,斬殺胡虜首級無數,東蒙古自此一撅不振……”

“那次四哥回到王府後整整病了一個月,至今還留有關節疼痛的病根……”朱檀低聲介面。

“三年後我再次帶兵平定東胡叛亂,身先士卒,混戰中一隻烏錐箭透穿我三層鎧甲,幸好有護心鏡擋了一下,這才逃過一劫……”

“十弟,我與大皇兄本是一母同胞,我與他的感情深厚不亞於你,我為他鞠躲盡悴也無半分怨言。我曾許諾他,他在世一天,我就保他一天。

但可惜他自幼身體孱弱,你我都知他時日不多……父皇一心偏愛允文那個黃口小兒,要我受制於他,為兄終是不甘心。”

山谷中飆風迴旋往復,一字一句如金石墜地有聲。

“我幼時身體弱,母后曾送我去大報國寺聽高僧講禪,”朱檀良久才慢慢開口,“高僧曾講過:梵志曾拿了兩株花理佛,佛祖說:‘放下。’梵志放下了手中的花,佛祖仍說:‘放下。’梵志說:‘兩隻手已經空了,還要放下什麼?’佛祖說:‘你應當放下外六根,內六根,中六根,一時舍卻到了沒有可以捨去的境界,也就是你免去了生、死、離、別、貪、妄、痴、戀諸苦之時。’”說罷,朱檀微微仰頭,凝望漆黑的夜空中明滅的星火,清俊的側臉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眉目間瀰漫著淡淡的感傷。

“十弟,”朱棣沉吟良久,“我半生戎馬,屢次與死神擦肩而過,除去生死已無大事,唯願有生之年一展所長……”

朱檀將背上負著的琴囊解下,除去包裹藉著月華冷韻將一架黑桐焦尾的古琴捧在了手中,琴身遍佈蛇腹狀開裂紋,呼獵的風聲穿過底部的鳴槽嗚咽有聲,僅餘的五根琴絃冰雪透澄,月光下反射著幽幽的冷光。

朱棣眼中精光一閃,抬起頭直直的盯著朱檀的臉。

“小弟不遠千里揹負而來,只為將這架琴交給四哥。”

朱棣揚眉,臉上微顯遲疑。

朱檀上前一步,將古琴移到朱棣手上,“四哥憂國憂民,此琴今日也算實至名歸。小弟抖膽求四哥一事。”

朱棣臉色神情變幻不定,良久緩緩頷首。

“檀生性懶散,國事上不能幫四哥分憂。但,當今四海初定,百姓向心。只希望四哥能夠信守今日諾言:大皇兄有生之年四哥都不可動犯上之心。”說完躬身離去。

嚦嚦風聲中樹影零亂狂舞,夜空上潔淨的新月彎如銀鉤,一抹淡紫身影由層林中隱現,垂手站在朱棣身後。

“爺!魯王他……”

朱棣輕輕擺手,仰頭微笑,“世人都說我朱家子弟心腸狠辣,其實,還是有例外……”

三十五花海邊的對話

子夜

千帳燈

葉紫託著腮趴在大帳的窄小視窗處向外凝望,月華如水,成片的白頂大帳裡燈火搖曳如天際廖落的繁星。身旁的小鈴鐺已經蜷著身子睡著了,嘴角輕揚似有無限美夢。

和衣起身拉開一道細小的縫隙,一陣輕寒的夜風直灌進來,不禁打了個哆嗦。

抱緊了雙肩漫無目的的閒走,不時有巡邏的小兵向她微笑施禮。拐進了一片清幽的山坳,面前是一片夜色中分外醒目的百合花海,清冽的冷香如同泛著粼粼波光的微瀾海水,一陣一陣悠悠襲來。

“哇……好美!”葉紫捂嘴輕叫,深深地吸氣,淡遠的清香瞬間溢滿胸懷。

花海邊靜立著一抹淡黃身影,月色皎潔,星斗稀疏。他的臉龐在月光裡隱隱泛著幽涼的光華,一身高貴的金色錦袍,服帖地勾勒出男子健康魁梧的身形,威嚴的鳳目中像解凍的湖水泛著點點柔軟的光澤,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不語。

“燕王爺!”葉紫一愣,上前施禮。

“十弟已經回去了。”朱棣嘴角輕揚。

“嗯……我睡不著,出來走走。”葉紫臉一紅,用手擼了擼鬢邊的髮絲。“夜深了,王爺……也睡不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