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一日不慎,中了仇人所下的苗疆劇毒,三月內藥毒攻心,必死無疑。只有雪地芙蓉花蕊、已不傳於世的大芙國花才能解毒。他灰心之下,回到曾與師妹決裂的師門,不想卻遇到了聞風尋來的傅曲藍。
“傅曲藍見他命在旦夕,抱著他瘋狂大哭了一場。而後只說會救他,就消失了。隔了三日,師父收到了師妹託人送來的解藥,居然正是極地芙蓉花蕊。師父靠那極地芙蓉活了下來,隨後便一心尋找師妹的下落,想竭力補償她,退出江湖與她共度一生。他覺得此事與大芙皇室有關,於是找到與當年的秦家相交最厚的堰丘寇家,尋求訊息幫助。
“後面的事,你大抵已知道了吧。師父耗費經載,終於尋到大芙皇室隱居的所在。哪裡料想師妹已琵琶別抱,而且還即將臨盆。師父犯下大錯,大芙皇族被毀,傅曲藍殉情慘死,只有一個女嬰留下來,他痛悔欲死,發誓將唯一的孩子平安撫養成人。
“秦暮景那時已厭倦了朝廷紛擾,也厭倦了江湖仇殺,繼而選擇隱居山野。他不願叫那個孩子再陷入江湖恩怨,於是一絲武功也不曾傳授。培養出的清姨,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溫婉柔美如畫中之人,一派天真浪漫。長到十八歲上,他終於將舊事和盤托出,乞求清姨的諒解,或者一個了斷。
“清姨一時大受打擊,不曾殺他,也不肯原諒他,而是選擇了獨自逃離。他隨後四處找尋,居然打聽不出一絲的訊息,只在兩年之後盼到了她的絕筆。”
傾瞳眸光輕輕一閃,稍微顫抖地捏住他的腕,失聲道:“絕筆?娘,娘她說了什麼?”
會不會提及她?有沒有……
莫懷臣卻搖了搖頭,流利的語氣變得幾絲艱難,“清姨,清姨要師父尋遍每一座石橋,如果找到一個在石橋上畫正字的孩子,只要天數正確,就要收他為徒傳他武功。那是清姨決心入宮刺殺餘承天之前……最後的要求。”
原來,被遺忘、被放棄的感覺,是如此令人難堪。原來生母至死,也不曾將她的存在放在心上。她心底好似有一股冷意躥上,由內而外不住地滲著寒冷。
傾瞳不禁自嘲地苦笑,“也是,對於她而言,我不過是個恥辱的標記,她的確不需要費心!”
“不,並非如此。”莫懷臣卻將她深深攏緊,似月色那般溫存,“因為你那時才出生,又被可靠的人收養。她不希望你自小便活在痛苦仇恨之中,寧願你無憂地長大。天底下沒有一個母親,會不顧惜自己的孩子。我是別無選擇,可是你,拜清姨所賜,畢竟你曾活過單純的一段歲月,不是麼?”
“嗯,也許是吧。”傾瞳順從地任他擁著,感覺著他的體溫那樣清冷地透衣而過,莫名的安慰而甜蜜。可還有些別的,有些什麼在漸漸動搖,漸漸成形,竹葉排行御風,驚起了一陣微躁,似是直覺那個真相會帶來災難。
莫懷臣倒彷彿全無覺察,他只是繼續淡淡地、緩慢地敘述,“我那時是與清姨一早約好,若是被追殺走散,便在最近的石橋每天刻下天數,以便循著記號再度相認重逢。那次追捕後,我在凌江中掙扎求生,後來窩在紹淵一個小鎮裡,左等右等,只等來了刺殺失手、受了重傷的師父。師父當時的傷勢已然不能尋到死風老人所在的雪山之巔,只將畢生所習傾囊相授,幾月之內就傷重逝去。”
“師父曾有一管洞簫,從來只吹一首曲子,他說那是他與師妹的定情之曲,叫《思幻》。而人世間的感情,就好像這首曲子一般,愛恨情仇困坐愁城,卻至死也不願走出那片幻境,因為幻境裡有思,有血,還有記憶裡頭最美好的一段昔日。”
清越的音線堪堪停住,顯得幾分突兀。他不再說,她亦不再問,竹林裡便自漫起一痕古怪的寂然。
傾瞳只是在他懷中側首思量,良久,忽然揚起動人如水的眸,潺潺語調帶了一絲悲哀,“我記得爹爹曾說過,娘最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載)歡的那支曲子,其實是一支簫曲。豐子汐,你介不介意把《思幻》吹奏一遍。我想知道,那晚的上元節,你是不是跟到了崖邊,聽到了我吹的曲子,而且,計劃了所有的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麼麼,某言還有4000任務,悲痛爬。
修了蟲。
☆、真假相影
環擁的臂力不由微鬆了,莫懷臣卻起身,仰頭掃向林間暮色。夕輝緩緩自延綿的宮宇那頭斜射而來,為葉尖點上粒粒淺金,顫巍巍的晶色被林濤掃過,便自碎了一地。
“大狐狸!”她喚道。
他逆光回首,千萬竿清傲竹間,雲錦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