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開始燃起簇簇野焰,奇異而纏綿的酥麻滾遍全身,旖旎漸漸變作激情,她不自禁微微急促地喘息著,想更加貼近他優美的身軀,雙手攀上他的肩胛,握緊了又鬆開,弄散了他的白衣。
觸到了裡層包裹的紗棉,一顫,卻是醒了。傾瞳慌忙後撤,熱了臉小聲嗔道:“大狐狸,你還有傷在身。”
沉鬱的松香一震,隨著林間的風如水蔓延開來。他有些狼狽地低咳了兩聲,清香的溫度離而復返。這次沒有強制意味,只是輕擁著她,下頜頂上她細細的肩骨,似在嘆息,“瞳,總有一天,你會逼瘋我。”
原來,心愛之人的一點迫切,竟能令他一瞬如此狂喜又悸痛。
好像前些日子,她衣不解帶在自己身邊,不論他何時從昏迷中醒來,必能見到她漆樣的眸子。送水,煎藥,不斷為他止血包紮,將冰涼的甘露輕輕滴在他乾裂的唇上,扶他倚著自己的體溫,源源為他送來治療寒症的真氣,她總是在微笑著,她說,放心,有我在。
他一次又一次陷入昏睡,傷口的劇痛漸漸減輕,高熱的烈焰也不再那麼燒灼。似乎她的保證確是一副靈藥,他居然開始能夠沉沉睡去,不帶一絲驚擾的噩夢。
原來以為,從八歲那年起,他的血已經冷了,只畏懼蠅碌一生,卻決不懼怕死亡。然而生命中忽然闖進一個杜傾瞳,因為他,喪了新婚夫婿,被迫寡居三年;因為他差點在凌江中淹死;因為他,死了生父、親兄,還失去了守護她十幾年的杜魏風。
她明明有那麼許多恨死他的理由,卻偏偏不找他報仇,只是一寸一寸焚盡了他的理智,一分一分佔滿了他的心臟,令他開始陌生的無措,開始糾結的惦念,開始惴惴地擔心失去,甚至開始幻想一世平淡的幸福,就如此刻這般。
微風漾過,竹葉清柔摩挲著,淡淡褪去了方才燃燒的熾烈,他終於低問:“落崖那天,若是僥倖攀上了冰洞,你是不是,預備永不再相見?”
傾瞳怔了怔,平復了心中翻滾的浪潮,平靜應道:“不錯。”
莫懷臣胸口一陣氣緊,模糊咬牙,“你真坦白。”
“呵……”躺椅極其奢華巨大,足夠傾瞳翻身相對,她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大狐狸,你的缺點就是太不坦誠。所有的事,寧可爛死在心裡,也不肯問不肯講,是為什麼?”
他凝著她,頗一會兒,春風眸光漸吹開一湖氤氳的輕鬱,“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當真?”
“嗯。”
“你的武功,是何人傳授?”
莫懷臣吸了口氣,坐起身來,薄唇輕啟,“世人只曉立淵公子以簫為刃,卻不知我真正所長實為劍法。因為我是當年天下第一劍客秦暮景唯一的關門弟子,不僅承襲了他的獨門劍法將之化為己用,而且十一歲那年,我還得他饋贈畢生的修為。不過師父擔心那時的我承受不住會經脈爆裂而亡,所以暫時將它們封在我的體內,囑咐我日日練習,十八歲後,有足夠的強健的經絡便能衝開穴道,練得一身本領,殺了……承帝,為他報仇。”
傾瞳驚訝地撐身坐起,“他和承帝,他和承帝有何恩怨?難道,難道也是為了我的孃親?”
莫懷臣溫存地望著眼前的女子,慢道:“猜得不錯,但還不止這些。當年大芙皇族率眾避世之後,原本被四姓大臣共同執掌。最後只分為紹淵、歷越、堰丘三國,是因為其中的秦氏一族被當年的餘家卑鄙陷害,衰敗後被迫流落於江湖。此後秦氏代代將鑽研高絕武功視為終身抱負,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雪當年被奪權之恨。
“不過到了師父這一代,取江山之心早已淡然。他是個徹頭徹尾醉心劍術的奇才,為人放蕩不羈,早年曾經輾轉無數師門,拜師學藝而後挑戰師父下山。唯獨在傅曲藍的‘傅空門’待了下來,一待就是數年。師父與傅曲藍雖然情投意合,但是他始終鑽研不透傅一鳴的空門刀法,終日為此事煩惱。傅曲藍遂偷了父親的秘籍給師父研習,不料竟被察覺。傅一鳴是個極為暴虐多疑之人,多年不許女兒下山一步,見她出賣家門武功,一怒舉刀。
“師父回來撞見,大驚之下欲救師妹,和傅一鳴打了起來。兩強相搏,終究是師父失手刺死了傅一鳴。傅曲藍大悲之下才狂奔下山而去,與師父從此陌路,相忘江湖。那以後秦暮景心中傷痛無可排解,遂將心思都放在鑽研武功之上,不僅自創了名震江湖的‘流雪十二式’,還憑著一柄長劍橫掃各大派,手下幾無人能走得過十招,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劍客。
“然而這樣的盛名,也為他帶來無數的麻煩與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