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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部分

無法妙手回春該死,護駕不利的他們更該死,為此掉腦袋的恐怕並非老邱一人。打勝仗又如何,天子的安危才是最緊要的。

“我有些胸悶,先出去透透氣——”範宏大步走到帳簾前,此話一出便要走,一抬簾子,跪在營外為首的小將聽到腳步聲,驀地抬起頭來,揚聲喊道。

“範將軍,張將軍,兄弟們都吵翻天了,他們已經把那個女人綁起來了,她就跪在練兵場上,其他兄弟們鬧著要見兩位將軍——”

範宏一看帳外的情勢,更是心中沉悶,瞪大了滿是血絲的雙目,喝道:“混賬!誰讓他們胡鬧,還反了不成?”

領頭的小將坦誠,據實以告:“兄弟們說,皇上身負重傷,遲遲不醒,就是北國皇帝暗中耍詐害的,大家都知道了這個女人就是皇帝的妹子,說是要拿這個女人的性命,一命抵一命!不能讓她還在我們營內喘著氣,喝著水,吃的下米糧,睡著安穩覺!”

“你們吵什麼吵?這裡面是什麼人你們還不清楚?觸犯了軍規,你們一個個都想受一陣好打是不是?”範宏還想怒罵一陣,不過突地想起方才老邱的埋怨,他只能壓低嗓音,指著他們責怪。

張奇在這一刻,也從帳內走了出來,眸光一沉,掃過眼前跪著的十來個小將,明白他們自然知道這個營帳的主人是皇上,否則,也不會傻傻跪在帳外這麼久,卻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是汗流浹背,雙唇乾裂。

“範將軍,你我總要走一趟,這幾日士氣大落,大家心裡都不好受,你單單罵上幾句,也是沒多少用處的,治標不治本。”

“正在氣頭上,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反了——”

範宏罵罵咧咧說了一句,疾步走向練兵場的方向,這些小將這才敢起身,個個雙腿都軟了,卻還是個個面色肅然地跟著範宏而去。

張奇濃眉一鎖,朝著帳外的王鐳囑咐一聲:“王統領,我們先走開一會兒,要有事,你就找個人來叫我們。”

王鐳頭一點,不再作聲,他忠於職責,跟隨天子出生入死這些年,天子這回卻是傷的最厲害的,這三日,他總共睡了不過兩三個時辰,其餘的時間都守在天子的帳外。

兩位將軍一走到練兵場上,才發覺偌大的空地上人山人海,不過卻並非嘈雜熱鬧,就像是平日裡練兵時候一樣,橫隊縱佇列的整齊,唯獨中央統領審視練兵時候站著的高地上,束著一個木樁,木樁上以手臂粗細的麻繩綁縛著一個女人,她沒精打采地垂著螓首,雙膝跪地,高高束著的黑髮凌亂,身上依舊穿著素白裡衣。她宛若人群中的一抹白,周遭卻是四千將士,此情此景,實在突兀至極。

她雖然是戰俘,卻也是一國公主,在戰場上因為想救下自己的將士而被反擊,被搶了手中鞭子,殺了身下戰馬,如此狼狽不堪地敗下陣來。在敵國營帳之內,她亦不曾活的安心,不過自從天子出了事之後,已經有三天沒有人給她送過飯菜,她已經三天滴米未進,如今哪怕是別人把她大卸八塊,她也沒有半點力氣。曾經有一身颯爽英姿的女將,如今也已經沒了半條性命,要是繼續餓個一兩天,也許她就會成為一句冰冷僵硬的屍首。

張奇見狀,眉頭的愁緒更深,只聽得四千將士異口同聲,這一句聽來振聾發聵,幾乎是響徹雲際。

“請兩位將軍給兄弟們一個說法!”

範宏跟張奇對視一眼,四千將士站在他們的眼前,每個人心中都不痛快,要是激怒了他們,怕是要起內訌。這些將士都是有備而來,心中的怨恨也積壓了三日了,如今才宣洩出來,自然是再也等不及了。

張奇揚起手掌,將士們不再說話,他的面色冷沉,指著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揚聲說道:“在戰場上沒有男女之分,沒有老幼之別,是敵人就該殺,是兄弟就該護。但如今我們已經贏了,已經結束了,你們睜開眼好好看看,她不過是我們抓到的一個戰俘,正如其他的幾十北國人一樣。不殺戰俘,這也是大聖王朝軍中近百年來樹下的軍規,凡是無視軍規者,輕則杖責五十,重則人頭落地。”

一片鴉雀無聲。

容納四千人的偌大練兵場上,除了各人的呼吸聲,什麼聲響都沒有。在軍中,也有一套規矩,軍規至高無上,不容人踐踏無視。

範宏喘著粗氣,面色漲紅,低啞的嗓音扯開了也並不好聽,沙啞破碎:“你們想要藉此洩憤,但將怒氣發洩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我們跟北國人的行徑還有什麼兩樣,啊?”

漫長的沉默,揚起在風中,沉悶,也彷彿是在天際罩著一塊灰色的幕布,讓人很難輕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