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螓首一點,示意紫鵑讓此人進來,她緩步走到軟榻前,眼底的溫柔暖意,漸漸消退下去,光潔的白皙面容上,神色愈發自如。
……
264 佑爵放棄求而不得
“公孫大人,此事在你聽來,又該做如何的決策?”
穆槿寧將昨日之事,跟來偏殿的公孫木揚全部坦誠,眼看著公孫木揚的面色越來越難看,她轉過身子,冷眼旁觀。
“老臣來晚了……”公孫木揚重重嘆了口氣,聽的心中起伏,他在府內收到穆槿寧的來信,知曉她懷有皇嗣,當真恨不得那日就趕進宮來,只是那日又收到軍報,他忙碌了許久,如今滿心複雜愧疚。
穆槿寧話鋒一轉,緩緩走近兩步,凝眸一看,連公孫木揚都給她下跪行禮,自然是為自己的疏忽自責,不管她是何等身份,如今所有人在意的,是她腹中皇嗣。“所幸,我的身子並無大礙。”
“您是說皇嗣——”公孫木揚驀地抬起頭來,穆槿寧此刻在皇宮定是無人可信,又遭遇如此危難,能夠保住皇嗣,已經是不太容易的事了。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似乎跟他在江南時候見著的並不太一樣,她一臉堅決,看似平和的眸光之中卻又透露出冷意。
公孫木揚當下就回過頭觀望,見偏殿的大門關著,紫鵑又守在外面,想來這話沒有任何人聽到,唯有自己。他緩緩直起腰來,挺直身子,望向滿目寒意的女子,眼下的危機,已經將她推到了懸崖邊。
皇宮看似平靜祥和,實則陰險兇惡,他不難體會穆槿寧此瞬的心情,最懼怕的時候並非是摔下臺階的那一刻,或許是醒來發覺皇嗣還在但找不出敵人更不知下一回的險境何時何日何地發生的那一刻。
見公孫木揚若有所思,她不動聲色,越過公孫木揚的身子,短暫地沉默著。
“公孫大人,你既然是深受天子尊敬和信任的臣子,就該在此刻幫我一回吧。”打破了此刻的沉默,穆槿寧將眸光移向別處,她安靜肅然地道出心中的想法,這一句話,雖然聽似懇求,但不如說更像是上位者對臣子的囑託命令而已。
他說的篤定,臉上再無往日談笑風生的散漫,他知道此事的厲害,哪怕穆槿寧不是天子臨走前的囑託,他身為臣子,也有責任保護這個脆弱的皇嗣。
“老臣絕不會縱容宮裡有人想做這等大逆不道的惡事。”
皇嗣原本就是珍貴,古往今來,哪怕妃嬪也無法自行處置懷上的龍子龍女,唯獨能操控此事,宮裡素來只有皇上跟皇后兩人。這幾年來大聖王朝雖有後妃,卻無皇嗣,他不難揣摩到底是何人所為,是何人的意思,只是眾人只敢對后妃指指點點,卻不敢挑破此事。
“前方戰場上的訊息不便透露給我聽也無妨,眼下我想的事,就只有如此千方百計不讓這個孩子離開,但在這宮裡,天災人禍……到時候誰都說不清。保不住皇嗣的母親是最無能最懦弱的母親,保不住皇嗣的臣子是最無能最懦弱的臣子,要是再有一次是非禍端,我跟公孫大人的處境,就是這麼可憐吧。”
穆槿寧淡淡睇著公孫木揚,不疾不徐地說道。她當然擔心天子,但他遠在千里之外,她再如何擔憂,也無法一刻間飛到邊疆檢視他的傷勢。獨自一人身處皇宮,她常常心裡空空如也,如今給她些許告慰的,便是腹中的這點血脈了。
“不如老臣為您找一個避難之地,直到天子回來,至少先保護您的安危——”公孫木揚想了一刻,為她出謀劃策,不過只是說了半句而已,穆槿寧卻輕搖螓首,不予置同。哪怕這回,人人都勸她惹不起,也該躲得起,但她始終更想將罪魁禍首抓個現行。
穆槿寧揚唇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她的眼底清澈逼人,字字堅決,句句篤定。“公孫大人給我的計策,卻不過是下策。每個人都是如此,被打了就覺得疼,想要躲在角落,哪怕保住了皇嗣,也不過是被人笑話。”
公孫木揚聽她這麼說,不禁被她此刻的眼神震懾住,明明看來像是溫和泉水的眸光,也會凌厲如刀鋒,他六十多歲的人見了,也突然覺得她沒有那麼簡單。
看公孫木揚坐著默然不語,自有心思,穆槿寧凝成堅毅的眸光,唇畔的笑意更深,幾句追問,更是咄咄逼人,全然沒有讓公孫木揚敷衍而過的意思。“大人,真兇還在一天,我就無法徹底安心,您擔保我出了宮就毫無後患?說不準那人擁有不凡的人脈,這世上只要有銀兩,再派人謀害又有何難?要是我聽從大人的建議出了宮,在宮外有什麼好歹的話,豈不是連累大人遭罪?”
公孫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