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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部分

若不是莊太醫,就該是眼前的宮女紫鵑。

自有心思,她的眼神漸漸變冷,面無表情地從紫鵑的手裡接過這杯清水,卻捧在手中不曾送到自己的唇邊。

這個宮裡,到底有什麼人,是徹頭徹尾完完全全可以相信的?

莊太醫,跟自己沒多少交情,在宮裡人還不知道她身份由來的時候,他確實是跟隨他們在江南足足一個月,親眼看到更多不為人知的內情,也知曉天子如何善待她。在藥膳房待了十餘年了,若是算計皇嗣,他是為自己找一條不歸路。

而紫鵑……是聲稱過去曾經伺候過自己的宮女,為人熱情,做事周到,是她為自己找來莊太醫,是她為自己抓藥方,是她在自己身邊忙來忙去,盡心盡力,在她沒有胃口的那些天,是紫鵑絞盡腦汁,挖空心思為她找尋開胃的新鮮菜色,不忍看她日漸消瘦。她分明是聽從自己命令去送走楊念,正在那個空擋才有人襲擊自己,按理來說的確很難懷疑紫鵑,看來是清白的。

若是這兩人都值得信任,她又該懷疑誰?!

見穆槿寧久久不曾開口說話,跪在地上的紫鵑緩緩抬起臉來,偷偷望了穆槿寧一眼,過去就伺候了穆槿寧將近一年的時候,這個女主子鮮少將怒氣宣洩到任何人身上,哪怕是下人。唯獨能夠揣摩出來她心生不快,便是她不動聲色,靜默不語的時候,正如此刻。

她不敢再追問主子如何摔了這麼重的一跤,將螓首低的很低,低聲細語。“駙馬爺有話要奴婢轉達給主子——”

“他說了什麼話?”穆槿寧眸光幽然,粉唇邊溢位這一句,卻有幾分敷衍和心不在焉,她只知自己定是從高處摔下,想著一個多月的身子,不過是一場空歡喜,定是自己在毫無神智的時候,就徹底跟這個孩子斷了緣分。

她怪不得老天,她本篤定自己此生再無兒女緣,上蒼讓她如此艱難地懷上了身子,懷上了天子的骨肉,但她終究低估了這個深宮的惡毒之處。

若她最多個心眼,再多一分謹慎,也不會淪落被人宰割的悲慘地步。

她只能責怪自己,錯失良機,失去這個孩子,雖然至今不曾察覺任何疼痛,但心裡的痛苦,卻是無法磨滅的。

悔恨,就像是這雙手上的傷口,哪怕已經被包紮地嚴嚴實實,也抹上了膏藥,甚至不過幾日就會痊癒,疤痕越長越淡,但還是蔓延到身上的任何一處,深刻地讓人哪怕忘了身體上的傷口,也忘不了心裡的悔意,更忘不了對始作俑者的恨意。

紫鵑瞅著穆槿寧的臉孔,看主子愁眉不展,定是擔憂腹中孩兒,她不敢再隱瞞怠慢,急忙開口:“駙馬爺說一切安好,讓主子放心,如今最緊要的是養好身子。”

一切安好。

穆槿寧的眉頭緊蹙,耳邊掠過這四個字的時候,為何她卻無法一展愁眉,快意開懷?如今還不知自己走入何人的陰謀陷阱之中,她又如何能徹底安心?

她不願輕易猜忌自己身邊的人,但在出了此事之後,她卻也長了個教訓,她更不願輕易相信身邊的人。

只因,她在明,那人在暗處。

她才是處在下風之人。

皇上在前方沙場上生死未卜,更不知何時才能班師回朝,哪怕他即刻回京,最快也要十天工夫。

哪怕是一刻間,也會有人將她推下高處,也會有人將她推進萬丈深淵,若是一心期盼天子歸來,只會將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只怕躲在暗處的人更要狠心踐踏謀害。

怕只怕等不到天子,她就已經失去腹中還未成形的孩子了。

要將那個人徹底挖出來,她才能安心紮根在深宮之中,此刻發覺自己懷上皇嗣,卻將她的處境變得更艱難。她想將保住自己,更要保住自己的孩子,但誰又說得準呢?在險境之中,說不定連自己將會命懸一線。

深宮之中的女子,當主子的雖不多,但下人約莫有百名以上,此人若是由被主子唆使的下人,藏匿在宮裡就更難發覺。宮裡后妃只有三位,每人身邊兩位宮女,若是想要詳查,也怕要花費一番功夫,只是若是聽從主子的意思,為了逃脫罪名不讓任何人懷疑到自己身上,若用跟自己看似沒有主僕關係的下人才更乾脆利落。這樣一來,若要從百餘人中找到那一人,有如在海中撈針。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若要逃過一劫,暫不可輕舉妄動。不過閃躲逃避,卻也不是永久的法子。

“趙駙馬說過他何時再來麼?”她將身上的紅色錦被拉高一寸,淡淡睇著紫鵑,哪怕她到最終的關口,不得不懷疑紫鵑的頭上,她也不想讓人察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