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吵了。”趙尚冷然打斷紫鵑的懺悔,從穆瑾寧的手腕處將手移開,利落地開啟藥箱,冷然說道。“幸好這事還有得救。”
“駙馬爺,您是說主子肚裡的孩子還在?”紫鵑見趙尚的臉上有些不快,停下自責的動作,默默朝前爬了幾步,低聲詢問。
“或許要這個孩子,也是她的意思。”趙尚的眼底,閃過一道黯然,他望著穆瑾寧蒼白的面色,並非摔了一跤便會小產,只是這些日子正如紫鵑所言,穆瑾寧的身體羸弱,凡事都要小心謹慎,否則,便會追悔莫及。
摔下去的時候,她定是拼命維護,保住這個孩子的人或許並非是上蒼庇護,而是她自己。
“阿彌陀佛……老天保佑……”紫鵑聞到此處,心中的巨石坦然落地,不禁感激涕零,急忙朝著門口的方向,連連俯身膜拜,口中唸唸有詞。
趙尚沉默了半響,凝神望著她,如今她雖然昏厥,傷的並不重,但不用一個時辰就會醒來。“往後,你別再去找別的御醫,所有的藥材我都會從藥膳房帶來,你只需候著煎藥服侍她便是。”
紫鵑應了聲,急忙跪在床沿,為穆瑾寧擦拭手掌上的血跡,從趙尚的手裡取來傷藥,輕輕灑落在血痕之上,隨即為穆瑾寧包好了傷口。
趙尚從藥箱之中找出一瓶藥丸,按入穆瑾寧的口中,繼而遞給紫鵑,壓低嗓音交代:“每隔五個時辰,給她送服一次,是滋補身子的藥,別忘記了。”
紫鵑皺著眉頭,將瓷瓶緊緊握在手中,眼底依舊還泛著淚光,一開始是擔心懼怕,恐慌焦心,如今卻是心懷感激,久久不能言。
“還有,你不能對任何人袒露今日的事,一個字也別提。”趙尚眼眸一沉,一手覆在紫鵑的肩膀,清俊面孔上再無往日溫和笑意,滿是肅然,字字卓絕。“就當做,今夜不曾發生任何事。”
紫鵑雖然還不能徹底領會趙尚這般吩咐的用意,卻還是點頭答應了,她正起身送趙尚離開,走到外堂他停下腳步,沉聲道。“待會兒我出宮的時候,會讓王統領跟掌事說一聲,明早再派一個宮女前來幫你,你別走開,專心照顧她,有事就差使別人去做。”
“奴婢明白了,多謝駙馬爺。”紫鵑在宮裡待了好幾年了,趙尚的名聲素來很好,如今看他樣樣想的周到細心,也更相信他。
“她若是半夜醒來,你多多勸慰她幾聲,跟她說一切安好,如今唯有養好身子,才是最緊要的事。”
趙尚說完此話,才開啟門來,走出了偏殿,他走在出宮的路上,眉頭緊蹙,看來不無心事。
他曾經犯下欺君之罪,也宛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是這次他能在險惡宮中一路庇護穆瑾寧腹中的孩兒直到天子回宮,或許也是他贖罪的最後一次機會。
他並未任何不甘,在人生的迷途之中走了這麼多年,這是他最清楚自己要做什麼的一日。
無論如何,他也要保護她,不讓這個孩子無端隕歿。
……
黑色金邊的軍旗,在風中搖曳,其上一個蒼勁的“北”字,可見這之後大片營帳身屬哪國。
佑爵身上的金色甲冑還不曾卸下,紅色大麾在風中輕揚,他走入其中一個帳內,躺在長榻上休息的人正是光國將軍陳鳴,他在戰役之中左肩受了傷,如今白色紗布纏在肩頭,連衣裳也穿不了,一聽到帳內的腳步聲,陳鳴當下就坐起身來,正欲朝著佑爵下跪行禮。
“免禮。”
佑爵的眼底掠過一片笑意,神色依舊從容,他緩步走到長榻邊,淡淡望向陳鳴,說了聲:“將軍為了朕,可是吃了不少苦。”
“微臣只是做了分內的事,這點小傷,何足掛齒?”陳鳴言語灑脫,話音剛落,便見著佑爵將眸光轉向別處。陳鳴在意的並非自己在戰場上受了重傷,而是這一仗,並不曾獲勝,昨夜耿耿於懷,更是夜不能寐的不安,見佑爵有些心不在焉,他更是面色凝重:“沒能給皇上打一場勝仗,微臣心中羞愧至極——”
“在戰場上,勝負哪有一定的?朕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況且這回朕是親眼看到朕的將士人人勇猛,浴血奮戰,如何還會挑剔你們?”佑爵揚唇一笑,語調抬高,說的毫不在意,輕描淡寫。
陳鳴聞到此處,默不作聲,重重嘆了口氣:“可惜微臣不曾保護好公主。”
“一切順其自然,不必強求。”佑爵斂眉,臉上失了任何表情,他的眉頭舒展開來,再無任何愁緒,說的自然而然。“當初,是寶月公主執意要上戰場,朕勸過她,在戰場上危機重重,會受傷,甚至會死。但最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