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敗成寇,戰敗成奴!”
無辜之人?
無辜的人,他從出生之後,就看了成百上千了。
無辜的孃親,無辜的語陽,無辜的——他自己,無辜的人死,無辜的人殘,無辜的人,把沒死的每一日,都當成是活著。
他很早就清楚,在帝王之家要活著,要以他如此卑微的身份活下去,也是要盡力爭取的機會。
他的心,並不會因為一個流放的女人,就被撼動,如果,只因為同情,只因為憐憫。
在崇寧的身上,他看到的,是別的東西。
一口烈酒,再度灌入他的口中,他緊握酒壺的右手,微微顫動,因為過分用力,袖口之下的肌理早已僵硬如鐵,緊繃著青色血脈。
他從未想過,這輩子會被情感糾纏牽絆,這世上最無用的,莫過於情感。
他絕不容許自己失敗。
即便這輩子當一個無情之人,又有何妨?!
“她用死,威脅本王不讓這個秘密見光,兩個人糾糾纏纏這麼多年,終究要散了。”
他依靠在椅背上,右手垂下,酒壺之中隱約還有酒液晃動的細微聲響傳來,他緩緩閉上黑眸,毫無起伏的嗓音,從薄唇之中溢位,每一個字,都像是浸透了酒,淡淡的濃,淡淡的辣,淡淡的,卻又讓人無法忽略。“她實在太自負,這麼多年了,沒有她本王還樂得耳根清淨——”
但無可否認,一個充斥著甜言蜜語的陷阱,比滿是荊棘機關的陷阱,更讓人難以斬斷,難以清醒。
過去,只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曾經而已。
她那麼瀟灑,那麼超脫,他也不會總是沉溺過往,不可自拔。這段感情若是在此處夭折,早已分不清彼此之間誰的付出更多,又是誰佔了便宜。
她到最終,也不曾承認他的揣測。
就讓她自欺欺人,繼續自欺欺人——她對他隱瞞,他對她苛刻,他們……誰都無法指責對方。
她對他說,她會在那裡。
他從她的臉上,讀得出滿滿當當的堅決,那種堅決從來都不是任何人可以抹殺彎折的,他清楚,這一回,她篤定要離開他。
這個屋子,彷彿還有她存在的氣息,衣櫃中,有她花費幾日功夫為他縫製的披風,有她為他製作的羊皮手套,她在無數個夜晚,笑臉盈盈端來參茶為他醒神,或是各色溫暖夜宵,讓他好在寒夜中滿心暖意……。
她是給他一個教訓,很多東西錯過了,就不再容易擁有。
這些年的陌生年歲,他早已忽略了,那些苦難,慢慢將她的心,變成了鐵。
而他,卻還會被她無意間回眸一笑,晃動了心神。
她早已不再是,曾經的崇寧。
彭。
酒壺落地,碎了一地,殘存的酒液,緩緩從碎裂的瓷片溢位,漸漸的匯成一條細流,淌過王鐳的腳邊。
他面色一暗,望向仰著脖子倚靠在椅背上的俊美男子,方才還聽他在說話,只是一刻間,卻又靜默的可怕。
或許是再一回,醉了吧。
人想醉的時候,才會沉醉。
喝了這麼多,或許可以說服自己,酒醉沉睡了……。即便是在無人看到的時候,也絕不會透露自己的一分心軟,他面前這個鐵石心腸的主子,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遇到任何一個關卡,秦昊堯都會過去的,王鐳早已斷定,明日太陽出來,秦昊堯又會恢復成往日沉靜模樣,絕不會有半分異樣,讓人抓做把柄。
那個秘密,一輩子都是他跟崇寧郡主心裡的結,沒有人,願意去解開。
酒不醉人人自醉。
或許唯獨這般心腸鐵硬的人,才能做成大事。
拋棄自己的女人,是不值得秦王回頭,不值得他出手挽留的,情斷了,就斷了,哪裡拼補連線的起來?!
他收拾了滿地狼籍,吹熄桌上燭火,才靜靜退了出去,將書房的門從外關上。
夜,從未如此濃重過。
壓的人心頭,都痛了,彷彿眼前的光,一刻間被抹殺乾淨,看到的,唯有黑色。
同樣燈火通明的地方,是雍安殿,夜色籠罩著皇宮,周煌從宮女手邊接過一盅乾貝熱粥,送到天子的手邊。
周煌將盅蓋開啟,為天子輕輕攪動熱粥,壓低嗓音說了句。
“秦王今日去郡主宮中,不知為了何事而爭吵一番,秦王似乎還要威脅郡主離開,但郡主抵死不從。”
天子招招手,將乾杯熱粥端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