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來送禮。王在晉趕緊詢問建州的情況,可是來人收腸刮肚講述的,還沒有他自己知道的詳細,本想要發雷霆訓斥李維翰一頓,又一想,人家大老遠送來那麼些好東西,很勁咳嗽兩聲就算了。
尚書大人直接告訴李維翰的親信:“回去跟你家大人說:不日將有聖上的旨意,叫你家大人整治軍馬,準備討伐建州。”心腹親信急忙打馬回遼陽向巡撫稟報,帶回來的不是風信,是準信,巡撫李維翰立馬準備,可是等了很長時間,也沒有聖旨傳來。李維翰又與師爺合計,要先找點建州的不是,為進兵討伐弄幾樣話把。
大金國初立,增加了不少新的事兒,先向周圍鄰國傳送了國書,再向漠北蒙古及東海女真等邊遠的地方,派出商隊做買賣,掙錢的同時,也能瞭解那裡的風俗地理。在大汗往外派發使臣商人的時候,也有更遠的異域之人,來到大金國都,還沒出正月的一天,一個遠遊的苦行僧,光頭帶戒,身穿破爛的黃色的袈裟,敲著木魚,走進赫圖阿拉城化緣。
這個和尚進城後,在一片開闊的地方,放下木魚,拿出一塊團蒲鋪開,打坐,敲木魚,口中唸唸有詞,不多會兒,就有很多人來圍觀,可是不知道和尚嘴裡說是啥話,沒人聽得懂。女真人信薩滿,如果有人得病或者丟了東西,就請薩滿來做法,點香跳大神,往往有靈驗。今兒個見了這個和尚,估計與薩滿差不多,也許能給人治病,有人上前與和尚說話,和尚也回答,可是一句都聽不明白,和尚換了一種話音,還是無人懂,和尚又換話,講的是蒙古話,這回有人可以同他說話了,女真人大多會蒙古語。和尚說:他是西藏的喇嘛,出來講佛法化緣,請施捨錢財食物。
北方人淳樸樂善好施,當地俗語說“要三年大飯,給個縣官都不幹。”見大老遠來的喇嘛要東西,紛紛給錢給物,又請喇嘛到家裡住,喇嘛接受財物,但是不進人家,只在路邊打坐,天色晚了,喇嘛閉目入定,一動不動。第二天早上,先出門的人看見喇嘛依然在打坐,鬍子上和袈裟破口的地方都結滿了霜凌,喇嘛像沒有感覺的石頭人似的,紋絲不動。
太陽昇起來,曬化冰霜,喇嘛好像才活過來,睜開眼睛,手也能動了,開始敲木魚用蒙古語講經文。天天如此,一連五日,沒有起過身,沒有離開過打坐的地方。聽經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夾在人群裡聽經的,有大臣有貝勒,努爾哈赤大汗也穿著便裝,連續聽了三日。第六天,大汗請喇嘛進汗宮,喇嘛不去,說自己只能住寺廟,大汗說要給他在城外山上建廟宇,請他做主持,喇嘛默許。
努爾哈赤回宮後,把自己準備出錢建廟宇的想法,告訴了大臣們,大家沒有同意的。何和裡給大汗講了一個故事,告訴大汗,喇嘛不如薩滿靈。何和裡說:“我以前聽說,有一戶人家住在施家溝的河邊,一天家裡有人突然就得了抽風病,病人抽的不能喘氣,每天抽七八次不止,家人請來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孟郎中,針灸湯藥都用了,沒有治好。家人再請四院喇嘛來看,喇嘛收費極高,也沒效果,並且說是不能全好的靜養吧。都治不好,真是沒有辦法了,家裡一個人說:‘黃旗村老王家早先跳大神,和咱家關係也不錯,請她來看一下吧。’大家都不太信她,因為都是認識的,可是眼下又沒別的辦法,就試一試吧。於是,去一個人請她,不巧她有事,沒空來,但是她給畫了兩道符,帶了回來,一用,真有效果,第一天用上,整天沒有抽一次,第二天也沒抽,第三天,薩滿辦完她自己的事,來看病人,又在房前屋後看幾遍,說:‘是河邊一棵老榆樹有了道行,在這做怪,我把它攆走。’於是,回到屋子裡,上香,揮劍,畫符,一道貼在窗戶上,堵住它的來路,另一道貼在那棵老榆樹上,封住它。法事做完,只收一點錢,她說:‘如果不收錢,對病不好。’這以後,抽風病一次都沒有再犯過。
病治好以後,那家人請薩滿、喇嘛和郎中來喝酒,喇嘛因為自己沒有治好病,所以對薩滿很不願意,喝酒時,喇嘛給薩滿斟一盅酒說:‘我敬你一盅。’薩滿往酒裡一看,酒上有一條極細小的花乙脖子蛇在遊動,薩滿裝做沒看見,隨意向酒中吹口氣,蛇就被凍僵淹死酒裡,然後一仰脖,連蛇帶酒都喝了,給喇嘛看酒盅底。薩滿放下酒盅,拿起酒粟子給喇嘛斟了一盅酒說:‘我也敬你一盅。’喇嘛端酒一看,酒上漂著一根平常的縫衣服針,但是酒盅似有千斤重,喇嘛放下酒盅說:‘我的法術確實不如你,佩服了。’薩滿預設,喇嘛見酒中的針落底了,端起來也不重了,才敢喝。郎中不知道他們在鬥法,還挨個敬酒呢。大汗請看,跳大神的薩滿,比喇嘛強,咱們這有薩滿了,何必再留喇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