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各自回家,大汗回宮,有一個大臣卻沒回自己家,攆著大汗的儀仗,追到努爾哈赤的家裡。這個追趕的人就是剛加封的一等大臣安費揚古。努爾哈赤前腳才進屋,安費揚古後腳連著跟了進來,一臉不高興地給大汗請安。努爾哈赤說:“家裡不用拘禮,咋了不高興?”安費揚古起身,撅著嘴說:“我有話要問大汗。”
努爾哈赤笑著說:“今兒個站一上午,乏了吧。過這個年,你也五十八了,與朕同歲,別累著,先回嗑歇歇,有事兒明兒個再辦。”安費揚古不同意:“我話不說,睡不著覺。”
努爾哈赤笑道:“這麼嚴重,那你坐下說吧。”安費揚古問:“大汗過去獎勵額真兵士,從來都以戰功論賞。今兒個加封的八大和碩貝勒,四個大阿哥功勞顯著,封賞不過份,可四個小阿哥,還走不穩道呢,怎麼就封成了和碩貝勒?我不懂。”
努爾哈赤說:“這四個小的,現在是沒有一分的功勞,但是他們資質聰明,天賦大任,將來的功勞,要比四大貝勒還高。”安費揚古又問:“那他們現在就當四旗的固山旗主,怎麼帶兵?”
二十。 建元天命(下)
努爾哈赤拍拍安費揚古的肩膀說:“四個小的只是先給個封號,八旗兵馬還是由四大貝勒和杜度統領,和原先一樣,朕自領兩黃旗,代善領兩紅旗,阿敏領鑲藍旗,莽古爾泰領正藍旗,皇太極領鑲白旗,杜度領正白旗。四個小貝勒不領兵,這回知道了吧?”
安費揚古站起身說:“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讓三歲的小阿哥掌旗呢,我回嗑了,臣告退。”行禮退出了。
大金在建州立國,努爾哈赤命文臣起草文書,分別遞交周邊各國,先奉書於朝鮮國王知道:大金國已收取遼東的建州、海西和東海女真各部,建元天命,有朕管束國人,與你國往來走動友好,我們二國,應當無刀兵,通商貿行禮儀。又送書至蒙古科爾沁部與扎魯特部,最後呈文遼東新上任的巡撫李維翰,文書裡說:“遼東女真人本是前朝金國之後裔,南方中原人不明北方語音,誤讀金為女真或者諸申,又大多通稱建州。現在有淑勒汗努爾哈赤,收管建州國之人,再稱大金,踞守大明九百五十里邊疆。”書信送出不久,朝鮮國王光海君派使節來祝賀,蒙古科爾沁貝勒安明,率領本部的貝勒臺吉千人,帶禮品百車,前往大金都城赫圖阿拉慶賀。努爾哈赤親自率領兵馬出迎百里。
遼東巡撫李維翰接到文書,不知道是應該道賀,還是出兵討伐,因為剛到遼東才上任,還把握不準火候。李巡撫在自己家的後堂轉了一圈又一圈,撓腦袋,拽鬍子,也想不出頭緒,抬手喊垂手站立門口的家人:“去叫師爺來。”“是,老爺。”家人應聲退出去,不多會兒,一個瘦老頭弓著腰,半跑半走地進了巡撫的後堂。進門拱手問:“老爺有何吩咐?”李維翰已經轉累了,坐進太師椅說:“建州的貝勒,又改名叫淑勒汗了,好像還舉辦了慶典,給俺也呈送來文書,你看得怎麼弄這個事?”
師爺再弓了弓腰,跨近一步,站到太師椅的側面,試探地問:“老爺您的意思是。。。。。。”李維翰仰頭看著棚沿說:“如果去祝賀,不太妥當,他們稱汗,並非皇上旨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與朝廷平起平坐了,去是不行。如果不祝賀,而是派兵討伐,也不妥,前幾任巡撫都與建州通商做買賣,俺一上任就開戰,要是損兵折將,也不妥,這真是難辦的事。俺在朝中沒人,頭上這頂烏紗是大價來的,不能沒帶熱乎呢就出毛病,愁人。”
乾瘦師爺的小眼睛翻了翻,說:“老爺莫急,不如先等等看,現在不知道朝廷是什麼意思,過些時日,弄到上頭想法,咱們再做計劃,眼前先眯著,裝不知道建州的事,反正也沒出什麼大亂子,老爺看可以麼?”“咳,”李維翰長出口氣說,“沒啥好著,先這麼辦吧。還有,你馬上操辦些上等的特產,要黑貂皮,千年參,小鹿茸,成對的猴頭,牛眼大的珍珠,虎鞭熊掌之類你看著辦吧,俺得給王在晉大人送點禮,探探口風,去後房管家那,先支兩萬銀子。”“是,老爺。”師爺弓身退下。
巡撫李維翰劃拉來不少好貨,派了能言善變的心腹親信,前往京城,到王在晉的府中送禮。巡撫的親信本來沒有打算細說建州的情況,只想稍透露一點,好探聽王大人的口氣,可是沒有想到,王在晉竟然比李維翰知道的詳細多了。原來朝鮮已經送來國書,報告了建州的事情,王在晉當即給萬曆皇帝呈奏章說:“朝鮮諮報,努爾哈赤僭號大金國汗,建元天命,指中國為南朝,黃衣稱朕,詞甚悔慢。”奏章上呈宮中多日,還不見批覆,這時,遼東巡撫李維翰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