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喪馬蹄下的蠢事,可不是她陳五可乾的。
“五妹,那馬的右側不是有馬蹬麼,你踩著馬蹬上去,在馬鞍上坐穩。抓緊馬韁就是。”陳五可在陳無垢面前的表現向來是踏實穩重,胸有成竹的。如今一見自家妹子那惶然失措,如上刀山下油鍋的煎熬模樣,不由得啞然失笑。
“要不我下來幫你?”陳無垢坐在雲裡雪身上,用手遮住灼人的陽光,詢問道。
“不用,我能上。”陳五可倔強地一咬牙,幸好棗紅還算聽話。她使足了吃奶的力氣才踩了腳蹬。陳五可終於手忙腳亂地爬上了馬,半趴在馬鞍上說道:“無垢哥哥,你的棗紅太強大了,我差點上不來。”
陳無垢笑看著花容失色,膽顫心驚的五可,溫言道:“別緊張,抓緊韁繩,夾緊馬。拍拍它的屁股,就可以走了。”
陳五可微鬆了口氣,但心頭還是異樣的緊張。小心翼翼地說了句:“走吧。”輕輕一夾馬,那馬便走了起來。
“瞧,就是這麼騎的,不錯。”陳無垢騎著神駿的雲裡雪,緊緊跟在五可的後面,好聲好氣地鼓勵道。卻不知陳五可坐在馬上,如坐針氈。才竄出幾步,那馬的速度就快了起來,先前五可在馬上只勉強保持平衡,根本不知該如何駕馭。
忽然,很遠很遠的前方傳來一聲馬鳴。或許同種動物之間都是心意相通的吧,棗紅忽然應喝,長嘶一聲,撒開四蹄向前飛奔而去。陳五可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救命,救命,無垢哥哥,快點救我!”陳五可在馬上尖聲狂叫,並不停地胡亂拍打馬的臀。棗紅馬可能受到了驚嚇,跑得更快了,四蹄如飛。迅疾如風,風在耳邊呼嘯,陳五可眼看著路兩旁的樹木在急速地倒退。身在馬上,竟有如在懸崖邊,又像是直立在疾速開動的火車頂端那種,身體懸空、搖搖欲墜似的感覺,沒有屏障可做為依靠,隨時都可能落下,跌得粉身碎骨。
“救命啊,救命啊。”陳五可整個身心都被那種越燃越熾的恐懼火花脹滿,忍不住在飛馳的馬背上放聲嚎哭,帶著對生命的無限眷戀本能地發出絕望淒厲地的狂呼。可是,雲裡雪早已被棗紅馬遠遠地甩在身後,此刻,誰來救救她?
現在只有閉目等死的份兒了。陳無可極力睜大雙眼,卻什麼也不看了,只聽見耳際忽忽的風聲,她覺得自己在騰雲駕霧,腳下無邊無際,自己如高空爆破的隕石,隨時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她聽見身後無垢聲嘶力竭的狂喊,可聽不清他在喝著什麼。
她徹底絕望了。
突然,不遠處有兩個身穿華服的影子策馬揚鞭向這邊奔來。失了蹄的棗紅不管不顧地衝著其中一位的馬頭橫衝直撞過去。五可的尖叫聲穿越雲霄。後面傳來陳無垢恐怖而絕望的長嚎……
38驚馬 (3)
恍惚中,陳五可似乎看見一匹馬頭一偏,讓過棗紅,一雙頎長有力的手掌像一道閃電從雲霧中穿過來,緊緊抓住了棗紅的馬韁。那人的雙手一帶,順勢勒緊韁繩。五可小小的身軀已穩穩地落到他懷裡。棗紅接連趔趄幾下才停住了腳步,卻徹徹底底被那雙雲裡手制服。
陳五可知道自己終於安全了。煞白著小臉兒呆怔了半晌,渾身開始不停地顫抖。緊緊抓住那人的袍袖,抖動著小小肩膀,嗚嗚地哭個不住。那錦衣公子好似有潔癖,見五可的淚水溼了自己衣衫,不由大怒,嫌棄地抖了抖衣袖。小指不小心勾住了五可的頭髮。五可凌亂的髮辮頃刻間披散開來,一頭烏鴉鴉的青絲如錦緞般流瀉肩頭。
旁邊那藍袍男子眼前一亮,呆了半晌,然後拍手笑著打趣道:“我道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童,卻原來是個美貌可人的小姑娘。美人在抱,何等地銷魂。雲兄,你這回可是英雄救美。不知這女娃兒會不會以身相許。”
錦衣男子一驚,去看五可,只見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瞧著自己,因是方才驚嚇過度,半開半合著櫻桃小口。黑白分明的大眼間竟然氤氳著淚霧,水光瀲灩。那番楚楚動人的模樣,任誰見了,都不免心生憐愛。
“怎樣,現在年歲尚小,再過幾年也是個絕色。”那藍袍男子調侃的目光不停地在五可和錦衣男子的身上打轉,語氣曖昧可疑。
錦衣男子聞言,面色大變。挺秀的眉峰擰成一個無法鬆散的結,回身斥道:“顧三,你不可信口雌黃,你明知我……”他回身對藍袍公子極力分辯,卻不料想,顧此失彼。手上力道一鬆,五可整個人便自他的馬上跌落在地,“撲嗵”一聲摔個實實成成的屁股蹲。
藍袍公子不由朗聲大笑:“想不到我們自命不凡的雲二爺也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