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混水的那一類。
想想也是,他精通佛理又寫的一手好字,說是為了剋制殺性,但能耐心教他這些,就不會單純的只是要他去殺人。
釋劍佛老對他說話處處用心,說的好處也很實在,不是空口白牙說大道理。
有些人胸懷大志,有些人追名逐利,不知道薛支有沒有那個雄心。
釋劍佛老要他捨棄俗世——為著日後風光,回頭興風作亂。
善緣希望他棄劍歸田——為著日後踏實,不如當個順民。
二選一是個難題。
薛支不傻,所以他繞開這個話題,直接要釋劍佛老開條件。日後那是日後,眼下還是保命要緊,兩隻受傷的兔崽子當然拼不過道行高深的老狼精,不讓他討到好處,說不定他倆就永遠呆在石窟裡等著化白骨了。
釋劍佛老見薛支釋出誠意,也就不再進逼,反正人在掌握中,有二十多年的教化當底子,鯨吞蠶食,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便爽快的替他鬆綁解穴,樂顛顛的出去泡溫泉。
善緣道:“趁他不注意,我們開溜吧。”
薛支笑她異想天開:“他敢放我們二人獨處,就是有十足的把握,我元氣損耗過甚,你也受傷不輕,真與他衝突起來,討不到便宜。”
善緣歪頭打量,發現他死寂的雙眼又恢復了明亮,炯然有神,一改之前的疲懶,心裡陣陣發酸:“大哥,你是不是下了決心要回暗宗?”
薛支盤坐下來與她面面相對:“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又是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善緣蹙眉道:“佛宗院跟咱有仇,你不記這個仇那是你的事,生活環境使然,我沒什麼好說的,但我得記,你要是回去,我就跟你斷絕兄妹關係,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薛支失笑,“你這是在威脅我?”
善緣跪著挪到他身旁,把頭髮撩到一側用手梳理,嘟著嘴道:“你才不受我威脅呢,你看,你跟我在一起總是心不在焉,被你師父講兩句就有精神了,我前面做那麼多事,不就全白費了?”
薛支偏頭瞧她滿臉斤斤計較的小神情,不覺興味盎然,伸手撈起一縷髮絲在指間把玩:“他教了我二十來年,照理說,讓你白費比讓他白費損失少。”
善緣瞪著眼睛鼓起腮幫,拉過他手上的頭髮:“不能這樣來比較,我對你是實心的,他對你是別有居心的,當然我對你比較有好處,你別聽他說得天花亂墜,回去說不定會被大刑伺候呢,到那時,你就會想念跟我到處遊山玩水的好日子了。”
“的確,任務失敗、違背門規,是要受刑。”
善緣一愣,見他滿面嚴肅,不覺開始憂心,“如果,我說如果啊,大哥,你要是真回去,他們追究起你的過失,按照你們那兒的規矩,會受什麼樣的處罰?”
薛支思忖片刻,“大概……是石刑吧,以劍石貫穿四肢,釘在岩石之上受七日曝曬,再以滷水盥洗傷口,如此反覆,刑滿七七四十九天還需再受杖責,很少有人能熬得過去。”
善緣摸了摸手腕,心想這比懸脊抽腸也好不到哪裡,都夠折騰人的:“那……那老頭真能保得住你嗎?你兩個師兄,瘦的那個還好,胖大和尚可是恨你恨的入骨,難保回去不透風。”
薛支挑眉:“既然要斷絕關係,我回去會如何,你還在意嗎?”
“在意啊,斷絕關係又不是絕情。”善緣靠過去抱著他的胳膊,頭在他肩側蹭來蹭去,討好道:“大哥,不要去冒險,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馬前卒和大將還不都是人家的盤中棋子?至少你當完馬前卒還能出盤繼續逍遙,如果回頭當大將,一出盤就是死棋了!”
薛支只是輕“嗯”了一聲,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善緣當他還有疑慮,繼續遊說:“人生三大樂事,吃飯睡覺和歡笑,大哥你都犧牲吃飯和哈哈笑了,不能連睡覺的樂趣也放棄。”
“你認為我睡得不好?”薛支知道她在信口胡扯,但只要她帶著小心思說出來的話,總是很有意思,也就隨她扯下去。
善緣臉紅,有些事越是見識多就越是會在乎,越知道破了禁的不堪後果,三從四德對大家閨秀來說是門面,對市井婦人來說是臉面,前者大多崇尚後者大多畏(更多精彩小說百度搜尋:炫書)懼。
自跟薛支在一起,她不知做了多少不要面子會被施火刑浸豬籠的糗事。
以前聽某位窯姐調侃過——要留住男人的心就要留住男人的情,要留住男人的情就要留住男人的興趣。
所謂不知而無趣乃正常,知之而不覺趣恐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