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鏗鏘的兩句話猶如晴天霹靂,把大家都震得呆了。
我心中一痛,奮力大喝一聲:“開門!”
守門兩邊小兵被一嚇,不約而同將城門推開一縫。
鶴都軍那邊的榮略聲臉都青了,想不到這個看似柔弱還身有殘疾的年輕人竟有這種膽量,氣急敗壞,大喝一聲:“給我宰了他!”
突見鄴城城門忽然開了一線,有女子嘶聲大叫:“刀下留人!”一個青衣少女跌跌撞撞從城門中衝出,幾乎撲倒在地,竟是離國太子妃!
我頭腦一熱,擠出門縫,衝出城門。一站定,酷暑的熱浪逼面而來,像是一記耳光一般令我清醒。
城門內傳入夏炎惶急的聲音:“快給我把太子妃帶進來!”
不,不用了。這不過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我霍然回身,將手中金印從那門縫裡擲了進去:“夏將軍,帥印交你!現在你聽我最後一句號令,等我換來人質,你將他迎進城內,緊閉城門,不要妄想出來救我。若對方不允換人,你不必顧慮我的安危,緊閉城門,我與眾百姓共死!”
也不理夏炎如何反應,我瞪著十丈開外那將鋼刀架在人頸的鶴都軍官,緩緩道:“我願意以我性命來換他一命,你放了他!”
那鋼刀下的青年臉色蒼白,抬起暗淡無光的雙目對著我的位置,稍稍側臉,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嘴唇微微一動,卻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當年說過自己唯一的願望就是想看著我長大的男子,現在卻已什麼都看不見了。
曾經想過若能重逢,必有千言萬語要訴說,此刻卻是相顧無言。
我的心撕裂一般痛楚起來,顫聲道:“我願以我一命換他一命,求你成全我吧,小三!”
臉色慘白的持刀男子,冷冷的看著我,唇角露出一絲冰涼的笑意,滿是諷刺之色。他什麼都沒有說,因為什麼都不必再說了。
你不是不認得我嗎?為何現在卻又這般求我!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咬咬牙,只怕榮略聲那邊又有動作,索性一步步往對面兩人走去。手中握住的鋼刀簌簌的抖著,“你放了他吧,我來當你的人質!”
“你不是一直恨我嗎,現在可以有機會親手抓住我了。”我緊咬牙關:“只要你放了這個無足輕重的人,我,我就是你的了。”
烈日下那兩人似乎變成了凝固的雕像,我卻發覺地下小三的影子微微晃動起來。
我又逼近一步。
忽有勁風破空而來,從我頭頂激掠而過,我還沒反應過來,一蓬秀髮已經倏然撒下。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鋪天蓋地而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卻壓在馬蹄聲之上。
“你若敢再前進一步,下一箭直取你心臟。請留步,太子妃!”
我惶然抬頭,鶴都三軍後面,赫然出現了黑壓壓的軍隊,領頭一人白衣如雲,發冠在陽光下耀耀生光,那人臉色瑩白唇無一絲血色,益發映得黑髮黑眸更是分明深刻,赫然竟是太子崖雲。
榮略聲見到太子援軍趕到,倒也不慌不忙,帶著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命令圍城兵馬往兩側分開,讓開一條讓援軍進入的道路。他並不笨,知道若是兩邊發難,內外夾擊,夾在中間的自己絕不好受,現在倒不妨讓太子的軍隊進入,一併包圍。
不料太子的援軍從缺口進入一半,然後不進不退的停止在城外數十丈,猶如一柄尖刀一般插入鶴都圍軍當中,再不稍進。
崖雲手中一柄鐵背弓已搭上羽箭,遙指城下太子妃,威脅之意極濃。
我瞧瞧崖雲,又瞧瞧面前相距不過數丈的兩人,只見小三冷冷的盯著我,目光中嘲諷的意思更濃。
我咬咬牙,對著小三兩人,也對著崖雲的方向,緩緩跪了下來。
應該有嘲笑聲吧,應該有痛罵聲吧,可是我什麼都聽不到。
我身後是離國軍民,面前是離國太子,兩旁是鶴都敵軍,從此刻開始,他們已把我視作一個卑躬屈膝的小人,把我看到塵土裡去。
但那又有什麼要緊,只要能救他性命,只要不再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盡傷害,即使把我看做地底的淤泥,我的心自會開出蓮花。
我仰起臉,對著馬背上一臉難以置信的崖雲,緩緩道:“記得太子當年曾允我三諾,現在請太子遵守承諾,允我以一命換我大哥一命……”
即便是跪下,我也並沒有鬆開緊握鋼刀的手。我懇切的望著崖雲,所有說不出來的話都在我的眼神裡。
我知道我給你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