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服搭配著雖說不上正式倒也能湊合過去。
對鏡再 次略微整理罷。池文溪也倏然開了口,“娘娘這般打扮,到底有著母儀天下的華貴,不是隨便一人便可輕易取代了去的。”話語間暗含著惆悵與感味。
我回身瞧她,眼底的晶瑩讓我有些恍惚,“池妹妹今日十分奇怪,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她笑笑,卻笑得十分勉強,“皇上,晉了德妃。”
“哦?”我意外道,“晉了什麼位份?”
她起身,走至窗前,從我身旁走過時,分明輕嘆了一聲,“如今,要喚作良貴妃了。顏貴妃與她已經勢同水火。”
我張張口,自己也未曾知曉心中是何滋味兒,尚未真正說些什麼,池氏便又道,“娘娘與良貴妃一向親厚,嬪妾的話娘娘自然不一定願意去相信,但,今日,皇上在決定與娘娘一起犒賞三軍時,就已經正面與太妃作對了。娘娘身在長樂宮,實則與軟禁與此又有何區別。王爺謀逆之心皇上自然明晰,今日王爺擁兵自重,拒不交出軍權虎符,內宮中太妃一張羽翼盡數將良貴妃護與其下。想來,皇上也有很多意難平的時候吧。”
我身居太妃這裡許久,竟是不知,室外景色已經如此驚悚肅殺。難道,是我一直矇在鼓裡,不願或者排斥著去相信,姐姐是那樣的人兒?
“不論娘娘此刻心中,待良貴妃還是否與從前一樣。嬪妾只求娘娘一事,望娘娘千萬答應。”趁我走神不專,池氏竟是跪倒在地,啜泣求道。
我忙扶起,她卻拒不起身,我只好作罷,道,“你且說與本宮是何事,若不禍及江山社稷,與皇上無損,本宮自然會應允。”
她抬起臉,兩行清淚自眼角而下,在細心描畫得美麗容顏上留下了它劃過的痕跡,我心尖一動,真是心疼。
“求皇后娘娘摒棄對皇上的猜疑與責備,全力護皇上保住帝位,不要讓襄王與太妃的陰謀得逞。”
“陰謀?”我不懂太妃的陰謀,“太妃有何陰謀?池妹妹,這裡是長樂宮,你要小心隔牆有耳。”
她走到身旁,附耳過來,細如蚊蠅,“太妃欲要楊氏取娘娘而代之。”
似萬千羽箭穿心而入,我只覺手腳頓時冰涼透底。怔怔然愣在原地,直到沂徴下一刻的到來。
“既然都穿戴齊整了,圖海,擺駕重華殿,朕要與皇后同賞三軍。”他狠狠咬在皇后那兩個字眼上,似乎是在向所有人昭示著我的身份,不容動搖一般。
被抬上鳳輦的我,尚且沒有來得及去主殿向太妃說什麼。
重華殿依舊華麗堂皇,絢麗的不亞於我身上的鳳袍霞帔。我留神,與顏貴妃並肩而立的姐姐,一身淺綠色飛肩一字襟禮服通體至腳部,華美的孔雀圖文將本是素雅的綠色襯托得好不怪異,貴妃儀制的鎦金步搖分戴飛髻兩側,八支玉燕釵陪襯著,這些尚不夠滿足她麼?為何在那本不需要裝飾的鬢髮上,多此一舉的嵌上了那麼些流蘇子?
我收回視線,單純的,只隨沂徴一起,安然落座。
帝后落座,便有圖海大聲道,“宣襄王爺與眾將士進殿。”
我攥緊手中鳳帕,斜眼看了下首不遠處的池文溪,同樣的緊張之色,饒是被她極力掩飾,還是不免洩露無疑。
第八章 百般紅紫鬥芳菲
許是有池文溪先前的說辭,我總是覺得這犒賞三軍有些鴻門宴的感覺,而自己身旁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給我的,卻是從未有過的距離感。
襄王一身戎裝,走在最前方,身後跟著的,是我不識得的將領們。一行五人在離高臺不過三步遠的位置上才停下步子,四位將領行著大禮,唯獨王爺,略微低頭,算是拜了沂徵。
離得近些,自然清晰的感覺到沂徵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怒氣與強忍著的壓抑。
“眾將士辛苦了。”沂徵使個眼色,圖海察言觀色,湊到跟前,“賞莊襄王與眾將士。”
“爾等謝聖上隆恩。”四位將領聽得皇上犒賞,自然都是個個誠惶誠恐,急忙謝恩。
兩番戰爭,濼國國庫亦是消耗殆盡。今日之宴,司膳房也是下了功夫的吧。懷揣著一顆忐忑的心周旋於家宴之上,還真是難為了自己。
“此次戰事,多虧皇兄與眾將士浴血奮戰,才能保我濼國免遭恥辱,今日,朕在此設宴款待功臣良將,你們都是社稷重臣,國之棟樑,往後,還望諸位卿家在朝堂之上為百姓福祉進言獻策啊。”沂徵說道此處,已然笑得開懷,“來,朕與皇后敬諸位卿家。”
我舉起杯盞,配合笑著。沂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