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松柏枝,煙霧繚繞。
一陣景陽鐘鳴,平日肅靜的重華殿便傳出細細的鼓樂之聲。悠揚的昭和古樂猛地由平緩如流水般的清新中升揚上來,御道兩旁的鼓手把手中的喇叭吹上了無際的天空,驚起無數只寄棲在宮中古樹上的鳥雀,忽啦啦振翅遠飛,又似乎受音樂的感召久久盤旋在一片紅牆明瓦之上。
明黃的琉璃瓦片修葺一新,在陽光中煙煙生輝。
高大的迴廊上,漆著紫紅色的染汁似乎滲出水滴,光可照人。
是的,經過幾個月的修飾,這裡已是煥然一新。
翹首以待的靈龜、沉穩厚重的寶鼎、栩栩如生的仙鶴等殿內擺放的物件,早已燃上了特製的百合香,霧靄繞繞,品級山旁的八物件,駱駝依次肅立,紋絲不動,背上馱著的寶瓶在香霧中燦然生輝,一切都沾上了仙氣,真給人以一種紫氣蒸騰的感覺。
冊封禮後,我站在紫蕁殿前,抬頭觀望。
耳邊,迴響的是那莊重的冊封意旨:
“朕以欽承寶命,紹 纘鴻圖,霈 綸 綿之恩,誕敷 慶之賜。諮爾皇貴妃景氏,德才兼備,名門佳 媛,誕鍾 粹美,含 章 秀出。贊之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敬 慎 持躬,樹芳名於椒 掖。人品貴重,性資敏 慧,訓彰禮則,幽閒表質。仰承皇太妃懿旨,旨冊爾為中宮。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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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選自宋代王安石元旦》。
第二章 破盡樓蘭終不得
後位已定,帝后同體。
而赤月身為濼國友邦,又兼是為王太后的蘭秀大長公主,千里迢迢,再 次遣使送來了厚禮,以賀自己皇兄大婚。
濼媛宮門庭若市,每日都是一樣。我無事時也會想,如今,姐姐她是什麼心情呢?
夏日荷 花正是怒放的好時節,四園的竹園中,東南一隅有塊小小荷 花池。其實,不用來這裡,單是華清池中的荷花,每到盛夏,都美的讓你流連忘返。
午後,陽光充足的緊。我歪在榻上休憩了一會,待得日頭低了些,便帶著問竹去竹園賞新荷,萍染也在學走路,我對乳母細心交待,才放心的出了殿門。
把子頭並不是尊貴的內廷嬪妃所適宜的髮髻,可我最近卻好極了這簡單又不失美觀的髮髻,出門必要問竹為我梳此式,步搖我習慣了金鑲玉材質的,皇貴妃等級才可使用的金鑲玉步搖。司制房一年才會打製七支,只適合搭配單衣薄裙,若是冬日裡的棉服,佩戴這步搖便不協調了。
“娘娘,慢些。”走過通往竹園的白玉小橋時,問竹貼心的扶我一把,輕聲道。
我笑笑,“無妨。左右幾日不見賢妃了,你去遣個丫頭喚她同來賞荷吧。”
立後大典過後,賢妃甚少去我宮中閒坐,就是坐也沒有了往昔的隨意,舉手投足倒是遵守著身後嬪妃的禮數。我也不好失了身份,也由了她去。
萍瀾這孩子三災八難的,總是不順妥,便也拖累了姐姐。沂徵隔日便會去永孝宮瞧著,太醫也日日看診,卻總不見好轉,要不就是反反覆覆,不得痊癒。
“臣妾叩見皇后娘娘,娘娘鳳安。”依稀像是賢妃的聲色,卻有些嘶啞。
我轉頭看她,心下一驚。
暗灰色宮服,日常所著,雖不算內廷大忌,卻也於己不吉。單薄的衣衫上更沒有什麼花紋修飾,低著頭,髮髻也是簡單挽著,只用了兩隻玉釵。身後帶著翠兒也一同跪著,似乎也不太喜慶。
“賢妃如何這般模樣?”我問道。
她抬起頭,映到眸底是她蒼白的面色,我心中大凜。
“皇后娘娘何時回宮?”沒有直接回應我的話,賢妃只問我一句。
“恩?”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噢,賢妃這隨本宮回宮吧。”片刻,也是明晰她不便在此間說話了。
留下,不僅她沒有心情賞荷,經過她這麼一苦惱,我也沒了心情。
濼媛宮中,我坐上鳳椅。問竹看了茶,又上了些點心,然後帶上門,招手宮人們都退了下去,紫蕁殿中徒留我與賢妃。
“賢妃今日為何蒼白如斯?有什麼為難儘管說與本宮便可?”我開口詢問,面上,是十二分的關切。
“娘娘不覺得奇怪麼?”賢妃坐在紅木椅上,幽然而語。
我讓她說的有些毛骨悚慄,好端端的奇怪什麼,“什麼?”
“皇上立後,是濼國上至帝王,下至黎民,普天同慶的大事。可詰康,卻沒有表表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