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迷去了心神,欲罷不能,卻總是自負於顏兒會懂我。
但是,這份懂得的背後,顏兒會經歷怎樣的心傷,我可曾想過。這心傷之後,顏兒那份真摯的情感是否會被磨損殆盡,當我終於實現我所有的夢想之後,顏兒是否還會是我的顏兒。看著面前的嬌顏,我沒有一絲心動,卻湧上了一股心酸。
那一夜,我擁著懷中微微顫慄的女子,和衣而臥,夢裡是顏兒巧笑倩兮的容顏。
顏兒似乎在有意地避開我,藉口鈕鈷祿氏懷孕,秋狄的日子留在府裡,我愈發地不知道如何面對顏兒。
因為,我發現我似乎對年氏動了心。我不曾想過,那嬌嬌弱弱的女孩兒,居然會有這樣豐沛的熱情給予我,不是討好,不是諂媚,每一次見到我都是那樣由衷地歡樂著。她心裡只有我一個,她的眼裡只有我一個,她單純如一張白紙,不懂邀寵,不懂奉承,並沒有作為年羹堯的一顆棋子,才承歡於我的自覺,有的只是一片真心。可她卻又是那麼懂事,我若是幾日沒去那裡,她眼裡明明是深深的失落,卻在見我的一剎那立即燦若春花。
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顏兒很多年前曾經說過,這世上獨獨不會缺少愛我的女子,我當時還嗤之以鼻,女人對我的愛,我從不曾缺過,可我要的是顏兒那樣的心無旁騖,本以為這世上只有她一人會如此對我,見到年氏我才知道,原來顏兒竟是對的,這世上還會有人如此愛我,不為我大清的皇子,不為我是康熙朝的王爺,只因為我是我。
如今的顏兒,已經是太過合格的雍親王福晉,但卻似乎不再是那個柔情蜜意,心裡眼裡只我一人的顏兒。她在意我的子嗣,在意府裡女人們的和睦,在意園子裡的裝修,在意莊子裡的收入,她在意的太多,我知道這一切是因為我而變,更是為了我改變。可是,我多麼想念當年那個擁有著純粹愛的女孩兒。那個不會掩飾落寞,不會故作歡樂,不會對我有絲毫隱瞞的顏兒啊。如今顏兒對我一成不變的笑臉中,我再也無法看穿她究竟還有幾分在意和真實。
但是,年氏,似乎就是當年的顏兒,純粹的依賴,簡單的愛戀,喜或憂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我不用揣度,不用試探,一切都一目瞭然,我越來越喜歡和年氏在一起,雖然,望著年氏的時候我時常會不自覺地發呆,顏兒的面龐總會和她的重合在一起。但是,我仍願意享受這難得的輕鬆與歡樂,願意聽年氏軟糯地聲音喊我胤禛,一如當年的顏兒。願意去逗她開懷,看著她的笑臉去想念那顏兒已經許久不曾出現的如此由衷的歡顏,讓我感覺到,還有一個女人是我這麼容易可以滿足和取悅的,成全了我那作為男人的盲目的虛榮。
我開始慌張,難道心底深處對顏兒的最後一絲承諾也要背棄?難道,我許她的,我的心裡永遠只有她一個的誓言,我也要忘記嗎?我和顏兒那相約三生的許諾,言猶在耳,我到底還有多麼的可恥與卑劣,才能忘記這風風雨雨來路的牽手相伴,才能讓我的心裡還容的下另一個女人。我惶惶不可終日地自問著,我到底是個怎樣無恥的人。
弘昀走了,鈕鈷祿有孕,大悲大喜,似乎在我心裡已經激盪不起太大的波瀾,我對自己失望透頂,忽然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如果最初的最初,我是為了顏兒才去做的這一切,那麼如今所有的事情都顯得如此可笑,子嗣,皇位,我頂著冠冕堂皇的理由,要給顏兒一個澄淨的世界,卻讓自己深陷汙濁,這一切是多麼的嘲諷。
鈕鈷祿的孩子降生,顏兒給他起了乳名若一,把若一抱在懷裡的那一刻,我才明白顏兒臉上的喜悅真的是那麼的由衷,原來這孩子居然如此的像弘暉,我讓顏兒來養育她,顏兒欣然應允,我忽然看見了一絲希望,是不是我們的弘暉回來了,他看到他的阿媽和額娘如此漸行漸遠,所以不忍心拋下我們,要回來解救我們,那我和顏兒,是不是仍有機會回到最初?
但是若一稍大,顏兒卻帶著他去了園子裡住,顏兒眉眼間越發雲淡風清,我心頭惶惑,也許即使弘暉真的回來,也無法再挽救我與顏兒之間的關係,因為我看到了顏兒那扇在我面前無聲關起的心門。
我似乎只有一條路可走,既然已經到了如今的情景,那唯有奮力一搏,等有朝一日俯瞰天下,我要把天下女人最大的榮耀獻給顏兒,雖然我知道她一定不會在意,但,我卻只有這樣才能撫平心裡對顏兒的些許愧疚。到那時,我再不用看任何人臉色,再不用計較任何事,只一心一意陪著顏兒,用天下所有,去溫暖顏兒被我傷了的心。
可我越是著急,卻越是做錯,皇阿瑪罰我閉門思過,走出乾清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