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為她把過脈,搖了搖頭對我說:“皇后娘娘,貴妃娘娘的身子太弱了些,自從小阿哥出世就夭折後,一直未見好轉,微臣如今救得了一時,也救不了一世,不過是拿上好的藥材吊著貴妃娘娘的命息,若要痊癒怕已是不能。”
我深深嘆口氣,讓太醫起身去開藥,康熙爺大喪時,年氏正有孕在身,卻也依禮守孝,不堪勞累,雖當時保住了胎兒,但甫一生出,便已是個死胎,加之之前便也夭折過幾個孩子,年氏原本身體就比旁人弱,怎麼經得起這樣接二連三的打擊,那時起到現在,多半的時間便都已經是臥床不能行走。
可當日畢竟有胤禛的寵愛、呵護,身子還能偶有氣色,如今卻是連最後一點指望也沒有了。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責怪胤禛的無情,心裡卻真的是百味陳雜,曾經為了胤禛寵年氏會暗暗怪他,如今為他不寵卻也會怨他。到底胤禛該怎麼做呢?
你想或者不想,許多時候,你的歡樂真的是會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比如此刻,我為胤禛心中只有我而幸福,年氏必然會為胤禛冷落她而絕望。
'正文 離去'
日色漸暮的時候,年氏才悠悠醒來,臉色依舊白得似乎透明一般,虛弱地對我笑笑,想要起身請安,我連忙壓好她的身子不讓她動,握住她柔軟的小手說:“妹妹別動,好好養著身子,聽太醫的話,按時吃藥,別為旁的事憂心,也莫讓皇上為妹妹擔心。”
一抹悽楚迅速地映入年氏的眼底,她苦笑下對我說:“皇后娘娘別說笑了,如今皇上怕是早把臣妾忘了。”
我更緊地抓住她的說:“不會的,妹妹,皇上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怎麼會把妹妹忘了呢,只是最近朝堂上的事情太多,才沒得著空來看看妹妹的,怕是一會兒忙過了就會過來。”
年氏剛搖了搖頭要說話,外邊有人傳稟皇上駕到,不多時一身龍袍的胤禛便走了進來,我蹲身行禮,年氏也探身要起床,胤禛趕緊過去扶住她,拉著她躺好。
年氏蒼白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些許紅暈,眼裡明明含著淚,卻努力地笑望著胤禛,胤禛也拉過她的手握在了手裡,柔聲問著:“朕聽說,你今兒個嘔了血,這會兒可舒服點?”
“回皇上,臣妾已經好多了,臣妾身子骨不爭氣,讓皇上勞心了。”
“可吃過藥了?”
“還沒,正在熬著呢。”
“朕那邊還有許多奏摺沒有批完,一會兒藥好了,朕看著你喝完還要走,今天不能陪你了。”
“皇上忙國事要緊,臣妾一會兒自己喝藥就好。”
胤禛堅持地搖搖頭,坐在床邊等著奴才端藥上來,看著年氏喝完才與我一起出了翊坤宮的大門,沒有上他的龍輦,而是捉著我的手一起散步,讓奴才們都跟在後邊。
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胤禛拉著我也不說話,走得極慢,忍不住問他:“不是還有許多奏摺沒有看完,怎麼還有閒情散步?”
深吸了口氣,胤禛也並不看我,仍是保持著原來的步履速度前行著,低沉地聲音有些壓抑地說:“顏兒,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也許就是年氏了。當初府裡的其他女人都是皇阿瑪和皇額娘塞給我的,我雖她們沒有什麼情意,卻也算帶她們不薄。而你是我找皇阿瑪要的,卻也是我真心相愛的,雖然這許多年我並沒有做到許你的一切,可是卻心裡始終只裝著你一個。”說完看看我,幽黑的眸子裡閃著深情和憂傷,對我蒼涼地笑笑,又接著說。
“可是年氏也是我要來的,卻和情意無關,初時便對她存了利用的心,後來因為她待我一心一意,我曾以為自己也動心於她,最後卻發現不過是一時不明所以的迷惑,其實是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和你年輕時的影子,何嘗不也是一種利用。可是,現在,我卻什麼也給不了她。她哥哥立了大功之後就目空一切,我就算念昔日情意不想深究於他,可如今卻也不能這麼縱容下去,否則對朝綱不利。如今我倒是愈發不敢去見年氏,她若萬一開口為兄長求情,我又怎麼去應付?就算她不開口,我若懲治了她的兄長,我又怎麼面對於她。”
“顏兒,我是不是一個太過無恥的人,居然利用一個女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我與年羹堯之間雖說也是利用,但這利用是彼此的,可是,年氏,她只是個心無雜念只想獲得我在意的女子。我不能給予她同樣的感情也就罷了,卻還麼可惡的利用了她,每次想到此處,我都深深鄙視自己,顏兒,你會不會因此而瞧不起我?”
聽著胤禛的話,我心裡酸酸的,這樣的一個時代,這樣的一個環境,尤其是在皇家,女人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