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在確認這個男人的一片真心之時,我何嘗沒有過豪情壯志,即便被辜負也無悔地陪他走完人生的旅程。此刻呢,我確定不會怨,不會傷嗎?燕雀雖知鴻鵠之志,卻怎麼忍心如此漸行漸遠。
對於男人或許真的不會有十年如一日,溫度不變的愛,胤禛對於我的痴纏與狂熱早已消退,我原本是滿足於這樣漸漸轉化為親情的愛的,只是那是在他不會以愛我同樣的溫度愛上其他人之前,之後呢?我不能想,不敢想。
不願再去想這些,便聽胤禛的話,繼續我的廚娘和繡娘事業,順便客串下幼師。
十三回來的時候,夏天已經結束。他黑了許多。其實狩獵是個苦差事,天天風吹日曬,馬上馳騁,比起在京裡辦差也並不省心。他照例帶了戰利品給我,這次是一隻已經收拾好的,漂亮的藍灰色狐皮。我對他說,這些給他的福晉留著就好。他淡淡微笑著,“她有,這是專門給四嫂的。”
十三待我一向親厚,而我其實除了兒時帶著他們一起玩樂之外,他成年後並沒有為他做過什麼,想著便也就脫口而出,“額孃的意思,明年裡也該給你指個嫡福晉了,十三若是心裡有了人,可要提前和我說,到時候也好有個預備。”
十三仍是溫暖地笑著,“四嫂幫我挑挑,您的眼力我信得過,當初您說過日久生情,如今我倒是覺得了,在一起日子久了,確實就有分彼此相依的心了。”
我聽了一喜,“十三是說,如今和你的側福晉感情越來越好了?”
十三點頭,“四嫂就放心,我如今已經想明白了,每個人的命數和造化不一樣,我能有她伴著已經是我的福分。”
我心頭漾起一陣溫暖,這孩子一向便是如此,總是讓人如此安心,從不怨天尤人,只是樂天知命。前一陣都在盛傳著十三是被康熙最寵愛的孩子,也並不見他有絲毫驕縱。唯一見過他的情緒失控,也不過是額娘病逝的時候,安靜地在我懷中嗚咽。在他這裡,似乎從不見過任何激烈的情緒,一切都淡淡而綿長。其實他這性格,是我一直以來最喜愛的,是我年少幻想時曾經最鍾情的型別。
只是緣分是種很奇怪的東西,我愛上的卻從不是這樣的男子。狂放的尹為和深沉的胤禛,其實都不是我喜歡的型別,卻偏偏都刻骨銘心地愛上。想象永遠與事實差距太遠,每一個少女對白馬王子的憧憬,最後都會在生活裡變成鏡花水月。
看著這樣的十三,我的心裡倒安定許多,這樣的孩子,無論怎樣的境遇都會過的很好。
'正文 醉酒'
十三他們才回來不久,八貝勒府便大宴賓客。之前八福晉來過幾次,興沖沖地說,她府裡八貝勒的小妾張氏和毛氏如今都已經有了身孕,只待大家都聚齊京城,要好好慶祝一下。
那個曾經滿面愁容,擔心著不知何日康熙爺會指婚八阿哥的小姑娘,如今卻親自張羅了女人給他,還為這個女人為他懷了孩子而大肆慶祝,我的心一陣陣細碎的疼痛。我們每一個,在這成長的腳步中都要經歷多少無奈,又要失去多少堅持呢?
紅光滿面的八福晉在女眷裡八面玲瓏,偶爾一兩個看不慣她囂張氣焰的,言語間小有諷刺她至今仍無所出,她也不惱,仍是一臉喜氣驕傲的模樣。同樣一臉喜色的八阿哥,在男賓一邊也是左右逢源,推杯換盞,接受兄弟們的祝賀。這是他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刻,求仁得仁,在康熙面前被重用,唯一不足便是子嗣不豐,如今卻雙喜臨門。我雖知這歡樂恐不長久,此時卻也從心底裡歡樂,到底這一生中有過這樣的一刻。
我本不善飲酒,平日裡不過淺嘗輒止,可是這一天,卻不知道為什麼,不自覺喝了許多,直到頭重腳輕了起來,才恍然自己醉了。好在我這人的酒品一向還好,上輩子也不是沒有過爛醉的紀錄,但是人前總還是能強撐著個樣子的。
恍惚著聽一幫女眷閒話著家常,莫名其妙有一種置身於奧斯汀《傲慢與偏見》裡的感覺,那互相說著面上的或善意或惡意的漂亮話,那底下的或羨慕或不屑的神氣,活脫不是麗萃每次置身事外當成笑話看的場景。原來古今中外,閒來沒事做的貴婦們湊在一起都是一樣的,想著,自己便吃吃地笑了起來。
坐在一邊的十三和十四的福晉,連忙好奇地問:“四嫂可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倒是一邊的八福晉洞若觀火,撲哧一樂,“四嫂哪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怕是醉了。”
我昏昏沉沉地笑著,“是醉了呢,替弟妹高興,一下子就多飲了幾盅。”
“可還要緊?”八福晉關心地摸摸我微微泛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