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招來了她更多的眼淚。她又在憂傷什麼?她又在絕望什麼?難道,仍像那日所說,如果傷心註定難免,寧願從未快樂。可是,她如今有我,有一一,為什麼還要傷心。若果真傷心難免,難道就在幸福時也憂傷面對嗎?
我喊來十三、十四逗她開懷,十四無所不用其極,最後硬是扯出她的笑容,但無論如何,她仍是笑了。我抓住時機對她說,無論是傷心還是開心,讓我們一起面對,也一起把握在手中的幸福,一一若是懂事,也不希望有個不開心的額娘。
我勸了那麼多日,顏兒都如同一池死水,這一次,卻忽然在她眼裡現出了光亮。她大聲地告訴我,她錯了,陽光好像忽然撒在了她的身上。那一日開始,我的顏兒再次回來了。我心中默默祈求,就讓這樣我的顏兒永遠這麼無憂無慮地快樂下去,我再也不要看到愁雲籠罩的她。
皇阿瑪不在京裡的日子,我帶著她們娘倆四處遊玩,顏兒的眼睛裡是那樣滿足而放鬆的笑意,暗自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時常帶她出來走走。顏兒唱歌給我聽,“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是啊,我何嘗不是這樣嚮往著。真希望,能這樣天天對著她,直到塵滿面,鬢如霜,她的手仍緊緊被我握在手中。故意挑她歌詞的毛病,故意逗她,她果然嚇壞了。看她的臉色從擔心到黯然,趕緊不忍心地拉住她,意識到我是在逗她。她不依地捶我,我帶著弘暉到處躲著,看她氣喘吁吁地笑依進我懷裡。我心底由衷地讚歎,這神仙般的日子呀,我真希望是永遠。
皇阿瑪南巡的日子,我央著顏兒和我一起,顏兒卻總是放不下弘暉。哦,原諒我居然會吃兒子的醋,可是正如她捨不得離開弘暉一時半刻,我又何嘗捨得開她。顏兒似乎終於有些動搖地準備隨我同去,可是弘盼卻病倒了,這個只小了弘暉幾個月的孩子,我並沒有給他給弘暉同樣的寵愛,心中也常有愧疚,顏兒執意留下照顧他,我憂心忡忡又滿腹離愁,卻也只能依了她。
南巡的一路上我儘量神色如常,但心中怎會不擔心弘盼,怎會不思念顏兒。兄弟們居然拿我取笑,說我如今到成了多情的種。皇阿瑪似乎也聽到了他們的調侃,言談中幾次提醒我,該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心中氣惱,我自然知道什麼重要,何要別人來對我指手畫腳,但這個別人是我阿瑪,是當今的皇上,我只能不語。
顏兒有書信來說弘盼已垂危,我忙不迭地要回去探他,皇阿瑪本意已準我先行返回,誰知幾個兄弟卻說,小孩子生病極為平常,恐是家書誇大其辭,一向沉穩的我怎麼如今這麼沉不住氣了。而皇阿瑪居然就聽信了這些挑撥,說我性子還有待歷練,不能聽風就是雨。只讓我書信回去問詳細些再走不遲,可是怎麼會有不遲,書信往來中,弘盼便已經撒手人寰。皇阿瑪這才準了我回去。
我滿腔悲憤,雖然並未過多寵愛,但弘盼畢竟是我的兒子,我的骨血,我居然來不及見上他最後一面。我恨兄弟們的挑撥,恨皇阿瑪的無情。我至親的親人們面對生死,居然會是這樣無動於衷的漠然。想起平日裡他們便是這般,為了爭寵於皇阿瑪,私下裡哪個不使出些手腳,我雖已見慣這些見不得光的玩意,仍時常憤懣,若要皇阿瑪的寵愛,直管做好自己的差事便好。踩下了別人,抬了自己又算得了什麼本事。
如今我更加恨,恨我必須面對這些齷齪之事,恨我必須面對的生離死別,心裡生出些許倦怠,皇阿瑪幾十個兒女,我再認真,再出色有能得到幾分他的愛,為了這微不足道的寵愛,我便要面對更多的腌臢。那我寧願每日裡只守著顏兒和弘暉便好,只有顏兒,才能滌盪我也日漸粗陋淺薄的心。
我希望顏兒重拾往日的無憂,我似乎卻再也回不去曾經的平靜,心頭似乎總被沉沉的憂慮和煩惱覆蓋。記得顏兒小時候給十四講故事的時候曾經說過,有些地方是再也回不去的了。而我,似乎也是走在一條我並不知道終點的路上,不知道走向哪,不知道要什麼,卻也不知道怎麼回頭。
我的顏兒其實一直是個從容的女子,鮮少有失措的時候。可是當她聽到弘暉病重的時候,一路跌跌撞撞闖進來,居然鬢髮散亂,衣衫不整,涕淚交流。她似乎被嚇壞了,暉兒只是偶感風寒,她卻面臨生離死別一般絕望倉皇,寸步不離,也許是弘盼的早殤也嚇到了她,我陪著她守了弘暉整夜,直到確認弘暉醒來無事,她才疲倦而釋然地倒在我的懷裡。顏兒啊,你和弘暉都要好好的,你們每一個,因為你們是這世上我最親的人,沒有你們我實在不知這活著還有什麼樂趣。
弘暉一天天好起來,顏兒幸福而安逸的笑容又時常掛在臉上,我被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