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孩子眾多,但是對男孩卻特別重視,尤其是嫡出的男孩兒,再加上弘暉還是嫡長子,這週歲儀式的場面幾乎熱鬧過我大婚的日子。前廳裡他們兄弟幾個推杯換盞,後院裡女眷們帶著各自的孩子,吃過飯和我閒話著家常,等著男人們吃喝夠了,給弘暉抓周。百無聊賴地陪著妯娌們嘮嗑,獨自感嘆著日後要是真做了皇后,這樣的場面豈不是太多,倒時可又怎麼應付。
男人們終於酒足飯飽,胤禛只告訴弘暉挑了喜歡的東西交給他就是。弘暉便毫不遲疑地直奔主題而去。抓了毛筆就交到胤禛手裡。周圍自是一片讚歎之聲,想來無論弘暉抓了什麼他們都是會找到理由讚歎的。
我心裡卻暗暗嘆息,雖然不太信這抓周的玩意,但弘暉還沒出世時曾經只怕這孩子日後會胸有丘壑,誤了自己一生,如今看來著實是個淡薄的性子,卻又沒有什麼太長的一生可言。此刻倒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憂傷,是該高興他如我所願的是個淡泊名利的孩子,還是該悲痛他註定早殤的薄命。
弘暉週歲才過完,胤禛便被封了貝勒,府邸將要進行些改建,以配合他的身份。我知道,這貝勒府日後仍會改建,總有一日會變成雍親王府,但那仍不是我家胤禛的最後歸宿,而他此刻已經一步步走向那位高權重之路。
八月來的時候,康熙又要帶兒子們巡幸塞外,但是此時此刻,雖然無限嚮往那片能讓我內心平靜安詳的大草原,但我是斷不會丟下我的弘暉的,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能有多久我並不能確定,所以我一天也不願意浪費。他尚年幼,定是能不能跟著同去,所以我告訴胤禛我不去了。沒成想隨扈名單下來的時候,上邊居然也沒有胤禛的名字,不知道是康熙老爺子善解人意地沒有帶上他,還是他自己找藉口請了假。
老爺子不在京裡的日子,雖然胤禛仍是要處理些政事,但是顯然輕鬆了許多。時常有時間帶著我和弘暉到外邊走走,來到這清朝的日子裡,我其實是名副其實的宅女,除了宮裡、孃家和幾次跟胤禛隨康熙爺旅遊之外,極少去別的地方。一是,這時代的女子本來就不常有機會出門,二來即便是有了機會,我也不感興趣,雖然不若剛剛來到這一世時對周圍的環境提不起興趣,我仍是對我身處的地方漠不關心。好奇心這情緒,早就跟著前世三十幾歲的身體一起被扼殺。
但是,有胤禛和弘暉在一起,哪裡都是天堂,於是康熙三十七年的夏天,我們一家三口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和周圍的名山大川。我們好似這年代尋常富庶人家的三口之家,胤禛一手抱著弘暉,一手牽著我,漫步于山澗水溪,街市裡巷。蹣跚學步的弘暉,常常掙脫父親的懷抱,自己上路。雖然有丫頭僕婦跟著,我們倆卻也萬分緊張。好在這不是車水馬龍的現代,不用擔心交通意外。但,就是弘暉不小心腳下有個趔趄,心也好似被無形的線繩揪住一下。
走的累了,我們會哄弘暉睡著交給奶孃,我和胤禛尋個地方背靠背坐下。胤禛很是不喜歡這個坐法,他最願意的是讓我偎在他的懷裡。可是,我卻獨獨願意倆人背靠著背,做kappa的logo狀。上輩子便喜歡和尹為這樣靜靜地坐著,喜歡這樣雖然背靠著背,卻心貼著心的感覺,讓我覺得溫馨而祥和。放鬆的把自己的分量交給他,真的會一種有個依靠的感覺。女人,其實從來都不強大,尋尋覓覓的就是一副堅實的臂膀可以放心地依靠。有了這份依靠的女人才會堅強,才敢於有夢想,才敢於去執著。
曾幾何時我以為已經尋覓到了這一生的依靠,到頭卻發現不過是我自作多情的誤會。在對人生最絕望的時候,老天卻給了我這樣的境遇,讓我穿越三百年而來,遇到了對我一往情深的胤禛。他用他最深切的愛將我從回憶的無底深淵中拉起,從絕望的沼澤裡救出,不允許我自艾自憐,不允許我逃避懦弱。讓我能客觀地在失去中反省,在得到中了悟。我時常會為這樣似乎不是我該擁有的幸福而顫慄,我時常會擔心,這是我在被尹為徹底傷過之後,沉睡中自我安慰的南柯一夢。但是,那堅實的臂膀給了我最真實的熱度,讓我不再猶疑。
此刻,我靠在他背上,聽著林中啾啾的鳥鳴和吱吱的蟬聲,稍遠處的馬車上睡著我們的嬌兒,奶孃輕輕地搖著蒲扇。生活似乎在面前鋪開了他最美好的畫卷,我閉上眼睛,不願去想未來,只沉浸在這無比幸福的現在。
卻忍不住忽然有了貪婪的念頭,如果我能穿越而來,能不能帶著胤禛和弘暉再穿越而去呢。那麼胤禛將不再會是雍正,不再會那些我已知的未來,而弘暉無論是不是先天便有不能長命的隱疾,現代的醫療也一定能治好他。略帶些苦澀地笑,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