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似沒有聽到,和同窗們一起肅然地候著方大人囚車過去,才互相做個相邀的手勢回到擺在中間的圓桌旁坐下來。書生們都悒鬱不開口,有幾個情緒激動的人,眼中含著熱淚,想想方大人這一場冤枉,不過就是聲討京中的閹黨。
“唉,”第一聲嘆息出來,隨之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嘆息聲。本就心中憋悶的安公子不能聽這悲嘆,重新來到欄杆處看街上。
囚車緩緩行的有一箭之地,樓下兩個捕快木寶和楊小懶正在收手下的公差,一抬頭看到公子在樓上露臉,三個人心照不宣的打個眼風,安公子微微點頭再無意在人群中巡瞍一回,眉頭緊緊皺起來。
“安五,”身後一個粗壯的家人走上來伏身:“小的在。”
“去看看梁五那個波皮跟著個姑娘做什麼。”安公子正是不悅中,方大人的冤枉是直言上諫,這才得罪京裡權貴獲罪,都說他解往京裡是必死無疑。安公子心中鬱積不比身後嘆氣的人少,方大人的事情我一介書生無力相助。眼前混混梁五帶著幾個少年不懷好意地跟在一個布衣姑娘身後,安公子一腔怨恨都出在梁五身上,這不平事公子我管得了!
安五應聲下樓去,聽到安公子吩咐的小周公子走過來,這也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公子,俊俏上不如安佶公子的濃眉黑眸,斯文上也不如安公子的穩重大方。小周公子就是正色時,也帶著三分跳脫相。他對著樓下人群中的來弟和有弟起疑心:“這姑娘俊俏,看看拉著個孩子在人流中倒是靈巧。”
狠狠瞪了小周公子一眼的安公子一言不發,小周公子嚇地趕快告饒:“弟胡言亂語,兄乃天下第一個正經人,饒恕我這一回吧。”
“這個當口兒,你還有心思說笑!”面色鐵青的安公子,心裡還在為方大人覺得不平。小周公子也自悔失言,摸摸因不好意思而火辣辣發熱的面龐歉疚地道:“真是的,我倒在這一會兒開這樣玩笑。”
樓上這一番對話,樓下的來弟和有弟當然是不知道。囚車裡人是誰,有什麼冤枉,來弟也管不到。剛才人擠著走不動,這一會兒人流鬆動,來弟拉著有弟急忙離開這裡。水洩不通一堆人又在夏天,菸葉子味兒,腳丫子味兒,身上汗酸味兒,只是往鼻子裡鑽。直到人流稀少處,來弟才得已長長吸一口氣,有如脫胎換骨。
“剛才那人要殺頭嗎?”有弟還在不解中:“是好大好大的官兒吧。”顧不得管誰要殺頭的來弟又是重重幾口氣呼吸過,聞到帶著夏日陽光氣息的空氣,來弟哀嘆道:“我才算是活過來,不管別人殺頭事。”
看到來弟實在是難過,有弟走到她身前去,揭起自己的衣襟忽閃著風給來弟扇著,一本正經地問:“好些沒有,有弟身上比菸葉味兒好聞吧。”
被逗樂了的來弟用袖子揉著鼻子,望著有弟的認真勁兒道:“姐好多了,有弟走,咱們買東西去。”
這是冷清處,在人山牆下的陰影裡站著說話。有弟幫著來弟用力扇著,不時往外面看街上人走過。來弟把袖子放下來,忍俊不禁地道:“有弟你歇歇吧。”
更是不停手的有弟道:“作啥要停,姐每天掙錢養家最辛苦,有弟怕你中暑。以後誰來養有弟?”
來弟美滋滋,家裡唯一的男人說話上難得有服軟的時候。只是來弟不忍心再讓有弟扇下去,那衣襟扇動起來,有弟的小肚皮就一露一露在外面。來弟姑娘想著,怎麼告訴有弟,你小肚皮露出來了。
“人散光了,咱們逛街去。”來弟終於讓有弟住了手,把這殷勤先停上一停。姐弟兩個人逛街買家計需要的東西去。
第二章,路上打架
在街上逛了一個遍,來弟並不僅是逛熱鬧,一個是認路,就沒有在城裡逛過;一個是想看看這些人生髮的能耐都是什麼,看過一遍很是灰心。
做生意,沒有錢,眼前靠著砍柴一擔子柴賣上十幾文錢要攢到明年只怕才有一兩銀子,又不是天天來賣柴,家裡還有地要種,這個家還佃著兩畝地,莊稼都出青苗,到鋤草的時候,如果不是掛著這一個主顧要來送柴,打算是想長期供主顧,來弟是不得來。
沒有種過地的來弟是有些防身功夫,所以力氣倒還有些,雖然不多,扛一捆子柴比別人多些也還能堅持,就是種田,象有弟說的,你前面揹著犁,有弟後面趕,來弟一想到就要笑,可是真的要這樣,也還能行吧。
糾結只在前幾天,前幾天是邊下地邊糾結,現在是打算看清現實,現實就是來到這一畝兒三分地上了,只有埋頭做人,埋頭做古人。
古人種地種發達的多的是,就是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