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他那日過來神色甚是凝重,一絲笑意都沒有,我難得見他如此神情,也大約猜到朝中局勢緊張,一觸即發。
連翹整日神出鬼沒,有一日晚歸,急衝衝地跑到我房間,將我從床上拖了起來。我看她臉上藏不住的喜悅,披上衣服就跟著她出了門。馬車軋著積雪咔嗒咔嗒地一路行至國舅府,我剛下車,便看得府門口空空蕩蕩,唯有兩盞燈籠掛在簷下,輕輕搖晃。
禁軍已撤,這——
連翹一把拉過我:“怎麼了?不敢進去?”她笑笑:“這與近鄉情更怯,大約是同一個道理罷,我也不敢進呢。”
府門大開,剛進門,便看得各廳中皆是亮著燈,這亮光在滿府雪景中顯得尤為闃靜安寧。連翹拉著我一步步往裡走,行至正廳時,聽得裡面傳來輕小的交談聲。連翹看看我,伸手敲了敲門,裡頭安靜了一瞬,旋即便聽得我爹的聲音傳出來:“進來罷。”
推門進去,廳內竟坐滿了人,一家老小皆在。眼眶微溼,連翹拉著我上前幾步,到爹孃面前跪了下來。我爹說:“起來罷,這是做什麼?我不是好好的嗎?”他雖這樣說著,聲音裡卻帶了一絲喑啞。
我抬頭望他,這些時日他竟蒼老了這麼許多。眼角的紋路也愈發多,鬢角也盡數白了。我孃親在一旁眼眶微紅,扯出一絲笑意來:“你們倆都起來,外頭冷,何必這樣晚過來呢。先坐下喝杯熱茶罷,有什麼話,慢慢說就是了。”
【五八】一雙雁 。。。
她說完便要拉我們起來,連翹笑笑道:“孃親這樣子倒像是要哭一般,不過才一年多沒見我,就想成這樣?”
我孃親看看她,起身已將她拉了起來:“就你嘴皮子厲害。”
我亦跟著站起來,看一眼廳中的人,心中百感交集。小僕過來加了凳子,我與連翹便坐了下來。連翹道:“現下雖然已抓到了縱火之人,也查得七七八八了,可父親還未復職,不知父親有何打算?”
我爹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隨他去吧。”
“父親可是說沒打算,只順其自然?”連翹抿抿唇,又笑道,“可皇上未必這樣想,父親這年紀,離請辭養老的日子還早著呢。”
我爹神色依舊淡然,不急不忙道:“工部是待不住了。”
我爹一生心血幾乎都耗在了工部,如今卻不得不離開,於他而言,如果不能繼續留任工部,恐怕在哪裡都是一樣的。我伸手接過小婢遞過來的茶盞,捧著暖了暖手。連翹又道:“既然如此,父親不如去個舒服的地方做一回閒人。辛苦了大半輩子,發掘些新愛好也未嘗不好。”
她方說完,我娘便接了口:“以為誰都像你能這樣自在?”
“也是。”連翹攤手一笑,“我便是這家裡頭最不務正業的閒人,孃親莫要責怪。”
我爹擺了擺手:“罷了,今天也不早了。”他看向我:“連永,你是要回趙府,還是在這兒歇?”
“還是回府罷。”我站起身,淺笑道,“爹都下了逐客令,就不久留了。”
我娘道:“就留在這裡罷,這麼晚了,天太冷,在這兒過一宿也沒事,難道趙偱還會說什麼不成?”
連翹忽偏頭瞧了我一眼,說:“沒事,我陪姐姐一道回去。”她又看向我爹,道:“父親,有些話女兒想單獨與您說說,不知方不方便。”
我爹微愣,卻旋即起了身,道:“去書房罷。”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弟弟弟媳及幾位姨娘,再看看我孃親,臉色似乎都不大好。連翹隨即湊至我耳邊道:“你再等會兒,我過會兒就回來,咱一道走。”
她說著便隨我爹出門了,我孃親拉過我,悄悄問:“你同我說實話,是不是趙府出了什麼事?”
我低聲回:“沒有。”
她一副不信的模樣,說道:“方才我一提到趙偱,連翹便幫你打馬虎眼。你們倆什麼性子我還不知道嗎?不過你到這年紀了,且這兩年也愈發懂分寸,有些事我也管不到了。我就一句話,別總一個人熬著,那樣誰也幫不上你。”
我點點頭,又同她絮叨了這陣子的一些瑣事,後來見連翹回來了,便出了府。
——*——*——*——*——
回去的馬車上,我問連翹是如何得知府外禁軍已撤的訊息,她輕彎了唇角道:“多留點心便好了。你這些日子只顧著忙你們府裡的事,自然無暇顧及家裡的事。也是今天下午時剛撤的——”
她忽地壓低了聲音道:“我還聽聞,朝中最近會有大變動。那縱火之人,與鄒之道可是有牽扯不清的